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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年的时候还是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生了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分明是顶顶艳丽的样貌,可偏偏少年冷淡而漠然的气质将那份艳色冲淡很多,又多了些别样的韵味。
初看好看,再看又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意。
本来陆长昀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但看见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们家再养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啊,后来两个人在没什么人管他们的家中安静长大,陆长昀也没再有什么出格行为,慢慢长大,倒真有了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长昀不知道,他只是突然很怀念那一个晚上,怀念那盏路灯下仰着头跟他说话的少年,满不在乎又带着一点点的孤独。
他将检查单推还给医生,指尖点了点桌面。
“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我要带他回家。”
“长昀?你在听吗?你气色好差。”
有人的手在陆长昀面前晃了晃,陆长昀定了定神,摸过前面的合同草草翻看,又被那人的手压住,“好好看啊,别被我卖了还给我数钱。”
说话的人是聂承秋,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现在也是一家公司的高层。这次来就是代表他们公司谈一份生意的,又偏偏撞上了陆长昀心不在焉的时候。
聂承秋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但看见要好的朋友几个月不见就颓成了这个鬼样子,好像不问也说不过去。
“是因为你哥哥的事吗?我记得你跟他的关系不怎么样来着。”
陆长昀把文件往桌子上一甩,似笑非笑地看着聂承秋:“我怎么记得你跟他关系挺不错的啊,他之前在的时候那个合同给你让了老大的利了对吧?”
看面前的人都懒得理他,他自己也觉得无聊,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到:“不是,是林清晏。”
聂承秋反倒好奇了起来,敲了敲桌子问他:“林清晏能出什么事?他在我公司好几年了啊,还没毕业就被我家hr预订走了。我之前见过他呀,蛮乖的一个小孩,就是有点不爱说话。”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长昀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最后苦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哥感情那么深的。”
“我知道你喜欢他来着…都这个样子了,该及时止损了吧。”聂承秋看着他,冷冷淡淡地问道:“你不会都这个样子了还在骗自己吧?”
陆长昀不想看他,偏过头漫无目的地看着办公室中的一切。“要是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
那这样我也不用这么伤心了,哪有人愿意捧过一颗真心去践踏呢。
可这种东西哪里是理智说断就断掉呢。
陆长昀不说话,聂承秋也懒得管他,看着他在那个文件上签了名就就准备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扔了个名片给陆长昀,再扔下一句有空可以去看看,潇洒地走了。陆长昀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在完成什么烫手的任务一样,翻过名片一看,是一个私人心理咨询中心的名片。他看着名片发了一会呆,最后还是将名片收到抽屉里。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自己活得真失败。
不想了,林清晏还在等他回家。陆长昀收拾着东西默默想到,他就剩我了,我再不管他,他能去哪呢。
他习惯性忽略自己的排斥与不开心,去想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可以给林清晏炖一点汤,他瘦了好多。
最后陆长昀还是预约了,他真的快疯了,他低估了名字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林清晏叫他凌云哥,公司的人叫他小陆总,父母翻看着公司的报表数落,话里话外都是你怎么不学学你哥。
他匆匆忙忙地走过,生活,在无数个碎片中,他竟找不到自己。
他甚至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如就此成为陆凌云,所有人需要的都是陆凌云,而不是他。陆长昀是无人期待的,是不被爱着的孤独小孩,他是不被需要的,似乎不被需要的人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升起这个念头时他正在洗漱,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有一种恍惚感,好像陆凌云在镜子中看他,又好像自己就是陆凌云。
他洗漱完了走出去,沉默地翻出名片,他应该去为自己做点什么了,他安静的想,他需要找个人聊聊,说点什么,不用管陆凌云留下来的一切,不用做陆凌云。
他给林清晏准备好早餐后留了张纸条给他就走了,他没留落款,他忽然想,林清晏到底会不会记得陆长昀对他的好。
他不知道,更不敢去想。
没过一会儿他就到了,他安静地走进去。出乎意料的,那里面的人并不少,来来去去的多是一个人,看上去好像都蛮正常的。陆长昀想,会有多少人在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崩溃呢。
从这里的数量来看,是相当多的。
他走进他预约的医生的诊室。
房间里面不是医院惯有的纯白色,贴了浅黄色的墙纸,米白色的沙发放在墙角,旁边是心理室独有的录音装置。
阳光从窗户中洒落,而穿着白大褂的人坐在桌子后面,婆娑的树影落在桌子上,整个房间都是温暖又柔和的模样。
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走过去,在医生对面坐下,面前的人眼睛抬了起来,温和地对他笑:“你好陆先生,我叫程琛,你预约的主任医师。”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面前的人生了一双清隽而又温和的笑眼,看着就不由得让人放松下来。眉眼柔和,戴着的一个金丝眼镜让他周身多了一些书卷气,好像中世纪的油画,温和而不刺眼。
陆长昀礼貌地与他伸出的手轻握,一触即离,他的手指修长而又干燥温暖,中指上有明显的变形,像是长期握笔所致。
他似乎注意到陆长昀在注意他变形的手指,轻轻向内蜷了蜷,收在了笔后。
陆长昀收回视线,开玩笑一般说到:“程医生,是不是你们学习好的人手指都有点变形啊,我哥的手指变形跟你一模一样。”
程琛也笑,温温和和地说到:“小时候没有养成好的写字习惯就会这样,很多人都会有,跟学习好不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很舒服,总是那种征求式或询问式的语气,咬字清晰,总是带点慢条斯理的感觉,陆长昀很喜欢。
阳光慢慢移了位,洒在桌子上,陆长昀无聊地将手指交叠,看着阳光划过他的手指,在凸起的骨节处分出明暗。
面前的人用他很喜欢的语气询问着问题,没有让他一味地讲述,而是抛出一些问题。提出问题的时候他没有急于得到陆长昀的回答,在他犹豫的时候低头写字,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让陆长昀的心一点点安静下来,好像可以将所以的不解与疑惑都告诉他。
他坐了好久,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哥,关于林清晏,关于他濒临崩溃的心理状态,好像说出去就可以好一点。
说到最后他有点想哭,深呼吸了好几次,程琛没有在他眼眶发红的时候多问什么,而是闲闲淡淡地说起外面的天气,说起他在公园散步时遇见的猫咪,他喂了它一根猫条,第二天的时候猫咪主动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
好像与他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又好像有什么轻轻扣了扣他的胸膛,他好久没有与别人聊点什么天气啊,生活啊之类的平淡但是顺着可以一直聊下去的东西,温暖又带着一点烟火气。
陆长昀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着面前的人用温和的嗓音给他讲着一些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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