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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中燃着烛火,这间房子空荡荡,三面满墙的博古架上却摆满各式各样的物件。
陆青看着看着,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他死死凝视着中间架子上的短刀,脸上露出崩溃欲死的神情。
短刀的刀鞘上还沾着褐色的血,因为久久不用,上面落了灰,失去原本的光泽。
他还记得那把刀是他师父的心爱之物,不常示人,师父说,等他到分神期,就把刀送给他。
天光昏黄。
陆青艰难地离开高澎的居所,最后停在颗千年柳树下哭得难以自抑。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站了一人,抬眼却发现是高澎。
陆青的呼吸停滞几瞬,赤目看他。
高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凶恶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师父令你现在去正清殿见他,误了时辰有你好果子吃。”
陆青在高澎等人的“护送”下,不得不前往正清殿。
正清殿位处正清宗的腹地,是除却宗主居所外,整个正清宗修葺最繁华的殿宇。
程颂这些年仗着自己掌管正清宗,索性把住所从元清峰移到正清殿,对外宣称在这里方便统管正清宗一切大小事务。
而祁柏的浊清峰因为雷劫之故被毁坏大半,宗门只是简单重修后,将其改成了弟子的授课地。
正清殿堪称恢弘奢靡,陆青甫一进去便闻到熏炉中香风阵阵。
他面无表情进到殿内,程颂坐在上首,神色沉沉,他对高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陆青,你见了遂禾,遂禾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向本尊秉明。”
陆青心绪杂乱,见了程颂更是止不住的恨意,高澎是程颂的走狗,他没有道理杀他师父,凭借他自己也杀不了他师父,定然是受程颂致使。
他张嘴,却连成型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半晌挤出了几声类似野兽的怒吼。
程颂皱眉,一拍桌案,“你磨叽什么呢。”
陆青面部肌肉抖了又抖,半晌才挤出一句,“什么也没有,只是寒暄。”
“撒谎,只是寒暄为何她最后要给你个乾坤袋。”
陆青沉默。
程颂还要再逼问,主位的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好了,莫要白费力气,他不愿意说,便搜魂罢。”
陆青瞳孔骤缩,艰难抬眼看过去。
屏风后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阴阳袍,袍角袖有姿态翩然的仙鹤,面如朗玉,白发顺从地垂在身后。
他脸上分明带着温和的笑意,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令人背脊生凉。
程颂忙起身相迎,“师兄。”
宗主打量地视线落在陆青身上半晌,惋惜道,“是个好苗子,难怪祁柏那么看重你,可惜了,搜魂术有伤神魂和修为,但为了大局考量,也只能牺牲你了。”
陆青脸色惨白后退,“搜魂术是禁术,你们怎么可以……”
宗主转身背过去,负手而立,喟叹道,“动手吧。”
程颂点点头,上前一步运转灵力。
两人之间实力悬殊,陆青几乎没有反手之力。
他仓皇摇头,眼中终于流露出几乎绝望的不甘和恨意。
下一刻搜魂术施展,他如神魂出窍,身体不受控制地垂下,提线木偶般跪在地上。
“在妖族见遂禾,她和你说了什么。”宗主漫不经心发问。
“……她向我要了剑尊的旧物。”
“什么旧物?”
“一个乾坤袋,离开妖族时归还了,但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宗主长眉微蹙,忽觉怪异,便转过身看向陆青。
陆青呆呆跪在地上,神情呆滞,仿佛没有什么不妥。
宗主看了半晌,又问,“遂禾如今修为几何。”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并不算令人满意,却在宗主意料之中。
之后宗主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这才给旁边的程颂使了个眼色。
程颂点点头,停止施法。
灵力抽走的瞬间,陆青无力瘫软在地,睁着眼呆呆看着天花板。
宗主在主位坐下,不发一语。
程颂凑过去,殷勤道:“遂禾藏得太深,没想到连陆青也什么都不知道。”
宗主沉吟半晌,脸上也不见急色,“陆青倘若真知道遂禾现下的实力,那才令人奇怪。”
“遂禾杀了祁柏,倘若她不想令人知道她杀师证道,短时间就不会向旁人暴露自己的修为,招惹无端猜测,有心避嫌也在意料之中。”宗主说。
程颂忙改口附和,“师兄说的是,陆青实力在遂禾之下,看不出遂禾的深浅也是常事。”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对她知道太少,下一步却是不好办了。”
“你麾下那只麒麟呢?”
程颂语气有些虚,“先前命她去魔域试探遂禾修为,传信回来却让人跑了。”
宗主转过头,定定看他,如看死物。
程颂忙补充道:“但是我们得知她从流沙城救了一只奴隶半妖,并且不知为什么,对那只半妖很是袒护,此举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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