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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
如今他又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他是否也应该学着母后生下孩儿?
进宫的路上他一直都很忐忑,不知道母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但当他仔细回想了母后得知他和高永铭的事情之后的态度,除了刚开始很愤怒,后面好似淡淡的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总归他已成人了,不该再事事过问母后,可他仍是不解,为何母后似乎并不反对高永铭同他的关系。
难不成是高永铭说了什么?
到坤宁宫的时候他发现淑妃也在,正同母后在说些什么,见他来了便立马停止交谈,他欲要行礼,却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皆将目光转向他,格外慈祥,尤其是淑妃,她此前对他都是淡淡的神情,今日却十分亲和。
淑妃料想他们母子定是有什么私话要说,便识趣地告退了。
母后扶着他到身旁坐下,他还不确定该不该告知母后他有孕的消息,于是只好先同母后闲聊别的事情,讲了半天都没有讲到点子上。
知子莫若母,母后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宁儿如今竟是同母后生分到如此地步了吗?有话不妨直说,这殿里只我们母子二人,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被母后这么直白的戳穿,高永宁不免脸上有些难堪,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隐瞒,“母后,儿臣如今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是…高永铭的骨肉…”
他静静等待母后的反应,却见母后缓缓饮了口茶,“此事我早已知晓。”
“母后怎会知,莫不是柳太医……”
“是永铭那小子,上我这请罪来了,他同我说,你要拿掉这个孩子。”
“他求母后劝我?”
“那倒没有,”母后握住他一只手,“他并没有让我劝你,可是宁儿,这件事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左右你的决定,这是你自己的身体,无论你决定拿掉孩子还是留下,母后都尊重你的选择。如今你也已成人,母后老了,往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
高永宁回握住母后的手,坚定地说道,“母后,孩儿知道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母后,孩儿还想再问您一个问题…当初您怀着孩儿,是否曾后悔过?”
母后直视着他,给出了让他心安的答案,“我从未后悔过,我甚至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说完拍了拍他的手背,“傻孩子,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良久,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知你心里总记挂这件事,”接着又缓缓讲述起来。
那年祁芳懿十三,母家是江南的望族,柳太医柳璟投做了她父亲的门下客,柳璟自小师从江南当地有名的杏林之家,医术颇为了得。
初见柳璟时,祁芳懿便对他生了好感,男人一表人才,言行谈吐间皆有风度,且两人年岁相差无几,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后来祁母病重,得靠柳璟救治,而祁芳懿在母亲病榻旁照料,一来二去,两人越发熟络。自那时起,祁芳懿对柳璟芳心暗许,可却羞于表明心意,只能一直默默暗恋着,每次相见她都感到欢欣雀跃,又不禁暗自苦恼对方是否懂她的心意,对她又是何看法。
直到祁父举荐柳璟入太医院,在他即将启程上京的前一晚,两人才互表心意,方知原来早已两情相悦,两人更是在那晚互许终身,只待柳璟归来。
此后祁芳懿一直苦等,等到了及笈,该是婚嫁之时,可柳璟仍未归来,她一直守着同柳璟的约定,不愿另嫁他人,加上年岁尚小舍不得母亲,于是央求父母多留自己在家中两年,祁母也怜惜女儿,舍不得她过早嫁人,她的婚事得以推迟两年。
十六岁,祁芳懿随母亲进京探望远嫁的姨母,姨母出阁前同祁母关系极好,见到祁芳懿便也心生好感,待她如亲生女儿般,还携她同两个表姐一起参加宴会。正是在那场宴会上,她同周惠帝相遇,但当时她对此并不以为意。
在京城中她一直托人打探柳璟的消息,好不容易终于寻到了他,两人许久未见,甚是激动,小酌了几杯,浓情蜜意之下竟是行了鱼水之欢。柳璟承诺会尽快请辞回江南,向祁家求娶她,两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还不知身份差别有多么重要,亦不知命运早已同他们开了玩笑。
不久后她随母亲返回了江南,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册封圣旨,她本不愿进宫,可是父母以全族人性命相要挟,她不得不从,只能含恨再次上京。
初入宫那晚,周惠帝便宠幸了她,她还担忧会被发现自己已非处子之身,可不知为何那晚她的下身还是落了红,第二日便借口身子不适宣了柳璟诊脉。
其实自入宫起,她在京中就毫无依靠,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柳璟。
不过短短月余,原本私定终身的两人再重逢,一个成了皇帝新宠,一个成了不能逾矩的臣子,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再也无法轻易跨越。
两人相视无言,只能默默感概天意弄人。
柳璟诊断出她已有身孕,她腹中是他的孩儿,可是她已无法再成为他的妻了。
为了保住这一点念想,她自然是要将孩儿生下来的,哪怕冒着极大的风险,柳璟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像以往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他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和腹中胎儿。
进宫足有一个月后,她才告知周惠帝自己有孕,她央求周惠帝允许柳璟专门为她保胎,周惠帝那时颇宠她,欣然应允,还晋了她为丽妃,除此之外他还另外指派了冯太医为她保胎。她暗自心惊,若是两个太医同时为她护胎,那么她怀的不是龙种这件事必定会暴露。她伙同柳璟对冯太医威逼利诱,好在冯太医是个识趣的,她才得以保住孩子。后来冯太医请辞回乡,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那时刚进宫就得宠,还怀上了龙种,宫里不少人眼红她,她极艰难才熬到生产之时,谎称是早产,只有她和柳璟才知道,其实她是足月生产的。可没想到她的孩儿竟是这样的身子,但是好在“国运”一说救了她的宁儿一命,虽然周惠帝对外宣称她诞下皇子,还晋封她为贵妃,可她知道周惠帝心里对她从此开始有了隔阂。
没有关系,她只要守着她的宁儿便好,她将全部心血倾注到宁儿身上,在这深宫中,宁儿便是她唯一的寄托。
她本不愿搅进宫内的浑水中,可是宫斗从来没有自愿不自愿一说,她的宁儿还那么小,被人害得差点丧了命,她守着宁儿哭了一夜又一夜。
自那时她才明白,想要保住自己和宁儿的平安,她不得不争。
她扳倒的第一个人,是先皇后。
先皇后也是个可怜人,早年生了大皇子,身子伤了根本,大皇子还体弱多病,早早便去了。
同为女人,她曾为先皇后感到惋惜,可是为了她的宁儿,她不得不筹谋,唯有坐上那个位置,她才能护得住她的宁儿。
她对自己也狠得下心,一碗红花下肚,从此丧失了再育的能力,以此嫁祸给先皇后。她含泪向周惠帝哭诉,先皇后自丧子后忧思过度,嫉妒宠妃得子,以药害之,尽管她做的手脚无可挑剔,种种证据指向先皇后,可周惠帝并没有重罚先皇后,只禁足一个月了事。
她无法再生育,可也只换来对方禁足一个月,尽管她对周惠帝从未有过感情,但那一刻,她还是不免寒了心。
先皇后本就思绪不宁,自此事过后,心思更加郁结,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后位空置,尽管周惠帝再不愿让她坐上那个位置,偌大的后宫只她一位贵妃,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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