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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裴濯与长乐郡主那势不两立的关系他早有听闻,也从未见过他们二人和睦地相处在一块。
裴濯如今官至三品羽林卫指挥使,战功赫赫卓尔不群,连公主都入不了他的眼,又怎会看得上一个郡主,何况他们关系还如此恶劣。
是以,沈清意便认为裴濯是在说长乐郡主做梦。
而裴濯也不会想到,他说的那句话,已经被沈清意误解为:
小郡主若想与裴濯成婚,做梦去吧!
黎凝不想让裴濯知道她原先拒绝与世家公子相看是因为他,但陆芷瑜还是建议黎凝与裴濯好好谈谈,别让自己留下憾。
不了解详情的还以为是她黎凝对裴濯爱而不得,得知裴濯即将成婚悔恨不已,借此机会对他吐露心迹,期盼他能回首看看她呢。
黎凝晃晃脑袋赶走这些荒唐联想,还是应了陆芷瑜提议,在裴濯最近的一个休沐日,陆芷瑜借陆骁的名义,把裴濯邀出来。
四人坐在一张小方桌上,陆芷瑜与陆骁对坐,黎凝与裴濯对坐,一时相顾无言。
黎凝自那日去丞相府给裴濯庆贺生辰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这还是他们自得知裴濯将被赐婚之后头回见面。
黎凝悄悄抬眼望去,明明裴濯与上回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鼻子还是那个鼻子,耳朵还是那个耳朵,却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仔细一想,或许变的不是裴濯,而是她的心境。
她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坦然面对裴濯,心中藏了许多顾忌,连看他都要偷偷地看。
既是陆骁让他们齐聚此处,自然要由他来打破沉默。
“青安兄,难得的休沐日找你出来,可会打扰到你歇息?”
青安?
黎凝顿时警惕地竖起耳朵。
“无妨。”裴濯笑道,“左右无事,陆兄能找我出来,反倒是替我解闷。”
裴濯已经及冠,长辈们替他取了小字,青安便是他的字。
黎凝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他,那日他生辰他们也只是一起简单地用个膳,之后裴濯插科打诨让她给他念贺词,小字一事黎凝便也没有去多加留意。
陆骁与裴濯职务相近,先前又同去营里三年,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倒是很聊得来。
陆芷瑜拜托陆骁把裴濯邀出来时已跟他说明实情,黎凝有些话要跟裴濯单独说清楚,但现在裴濯婚事将定未定,若是以黎凝名义邀他出来,怕是会给二人惹来非议,黎凝要说的事非同一般,在长公主府或是丞相府说都不合适。
陆骁了然,便以自己的名义让裴濯来这间茶楼,待与裴濯寒暄得差不多,陆骁起身,道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拜托裴濯:“劳烦青安兄帮我照看下家妹和长乐郡主。”
裴濯欣然应允,让他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陆芷瑜朝黎凝使使眼色,黎凝抿了抿唇,神色犹豫,半晌之后才为难地小幅度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小动作瞒不过裴濯的眼,只当不知,若无其事继续吃茶。
不多时陆芷瑜也起身,抚抚衣裙的褶皱,与陆骁差不多的说辞:“据闻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去挑几样糕点回来下茶,很快回来。”
关门声消失之后,雅间内重新安静下来,只留两人面面相觑。
“你——”
“你——”
两人要么都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同时开口,黎凝懊恼地轻咬舌尖,顷刻又恢复如常,神气十足地朝裴濯一抬下巴:“你先说。”
“赐婚的事,郡主可已知晓?”裴濯问她。
圣上说要跟长公主商讨,已经过了两日,长公主该是早已知情,那她应该也从长公主那儿知道了罢。
明知故问,这事都快传得满城人尽皆知,她又不聋不哑。
黎凝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当然知晓。”
桌案下裴濯的手猛的握紧,面上不显半分,悄悄吸了口气,用稀疏平常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紧张,问她:“郡主又是如何看,可同意这门亲事?”
黎凝慢慢拧起眉心。
她同不同意,这又关她什么事?难不成她说不同意,还能拆散他俩不成。
裴濯呼吸都放轻,屏息凝神听她的答案。
黎凝觉得很奇怪,明明是裴濯的婚事,却感觉冥冥之中千丝万缕都在围绕她。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无论她与裴濯关系如何,她都真挚希望裴濯今后能过得幸福。
黎凝唇瓣轻启,吐出两个字:“恭喜。”
这两个字就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她赞成这门亲事。
她愿意,她愿意嫁给他……
于是,黎凝眼睁睁看着裴濯那双眸子因不可置信缓缓睁大,星辰光辉落他满眼,他已经够耀眼,在此刻更是灼人。
黎凝不自在地撇开眼,心里直犯嘀咕。
至于高兴成这样嘛
还是说他就那么喜欢禾姝?
裴濯突然站起,竭力压住唇角的笑意,但怎么也压不住,索性放弃抵抗,眉目舒展,笑逐颜开。
黎凝难掩嫌弃地看裴濯一眼,裴濯这么高兴,不就是因为得到了死对头的祝福,换了她婚事得到裴濯的祝福,她才不会像裴濯这般沉不住气,露出这种失态的模样。
裴濯重新坐下,嘴角的笑就没有消失过,他又问:“那你可有想过哪日成婚合适?”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到黎凝都怀疑裴濯内里是不是被换了个人。
再如何迟钝黎凝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的意见就这么重要?
黎凝突然想起她今日来找裴濯的目的,先说要事为先,婚期先放放。
“哪日成婚我们稍后再议。”
裴濯都听她的:“好。”
黎凝清了清嗓,对着裴濯那张春风满面的脸端起郡主的架子,严肃道:“其实我今日找你来另有目的。”
裴濯已经猜到,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明明已经开了头,黎凝却很难继续说下去。
与裴濯说清楚……说清楚什么?
说她想在他成婚之前赢他一次,否则今后他们两人要避嫌,她就再无机会么?裴濯又凭什么答应她这种要求?
黎凝犹豫,迟迟不开口说明来意,裴濯也不急,在她对面静静望着等她。
“裴濯。”黎凝下定决心,撇过头去,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在意,“在学堂自你来了之后,每次岁考我到只能屈居第二,无法再超越你。”
“不仅在学堂而已,很多事,我都做不到比你更好,就算拼尽全力也赶不上你。”
“我不甘心……”黎凝转回头,正视他,目光坚毅,提出自己的无理要求,“裴濯,我希望你能等我赢过你一回之后,再考虑与禾姝成婚的事。”
听到那个最不该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名字,犹如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裴濯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脑袋也跟着空白。
“谁?你说谁?”半晌裴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间干涩。
黎凝望着裴濯惨白的面色,回忆自己方才的话。
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刚才提到的名字不就只有禾姝。
黎凝底气不是很足地再说一遍:“我、我当然知道这个要求很不可理喻,但除了对你与禾姝的婚期有些影响外,没有其它不妥。”
若说方才他听到黎凝同意婚事的时候是一场绚丽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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