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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个刚经历过厮杀的人,“你试试就知道了。”“死了很多人吗?”“没有。”阿普含糊地说了一句。阿姹还在他的手臂和脖子上抚摸,他明白了,按住了她的手,“有个女人,听说张芒查死了,一头撞在这个屏风上,溅了不少血。”阿普一翻身坐起来,蹬上靴子,和爨兵们不同,他心里的弦还是绷紧的,“我要去城头上看看,今晚兴许会有人来偷袭。”“韦康元还不知道,”阿姹刚说完,又想起了狭路相逢的皇甫佶,“但,可能也快了。”“我们城外有伏兵,太和城也有防备了。”阿普拉起阿姹的手,“走。”两人乘一匹马,到了城门口,登上望楼,见外头夜色正浓,不时有“咕咕”的叫声,像鹞子,又像是人声在传递信号。没有火把,爨兵们在暗处巡逻,把铠甲撞得轻响。两人坐在城垛边,夜风起了,不时把阿姹的风帽掀开,她怕阿普会一整夜不合眼:“韦康元怕埋伏,不会来了。”阿普眼睛望着城外,随口说:“没事,我一点也不困。”那表情却是有点严肃。阿姹抱着膝盖,“木呷说你把张芒查杀了。”她表情不怎么高兴,“阿娘要发脾气了。”“发吧,”阿普无动于衷,“我可不喜欢别人在我跟前三心二意。”阿姹在暗中撇了一下嘴,知道阿普心不在焉,她忍住了。“我跟木呷去南溪城,看见了阿依莫。”她顿了顿,“她在西岭遇到了皇甫佶,可以回长安当公主了。”阿普淡淡地说:“阿苏养了一条毒蛇。”因为阿苏的缘故,他恨上了阿依莫,压根不想提到这个女人。但皇甫佶的名字让他皱了眉,“你碰到了皇甫佶?”“木呷差点落到他手里。”阿姹犹豫着说,“后来他把我们放了。”阿普掀起一边嘴角,他心知肚明,但是不说破。对李灵钧是轻蔑,而皇甫佶则让他警惕。把手头的弓抄起来,阿普一边上弦,说:“反正下回我不会放过他。”他冷冷地将阿姹一瞥,“在长安时,他可没有对我手下留情。”阿姹辩解道:“我没有说什么呀……”“嘘。”阿普轻声道,“你看。”他努了努嘴,阿姹看见城墙的暗影里,有人攀着绳子,正默默地往城下缒。阿普起身,搭弦放箭,那人惨叫了一声,摔到地上。巡逻的爨兵应声追了出去。是漏网之鱼的汉兵,想要趁夜逃出城。“这些汉人真是贼心不死。”阿普不满地哼了一声,两人在城垛上张望,那逃兵腿上中了箭,被绑回了城,阿普把阿姹拉到身边,把弓箭递到她手上。这可不是小时候玩过的小黄杨弓,阿姹说:“我拉不动。”“咬牙。”阿普握住阿姹的手,帮她把弓弦绷得紧紧的,箭簇对准了夜幕,那里复归平静,一点人声也没有,“下回遇到逃跑的人,要射腿,贪心的人,得对准他的心口才行。”阿普一放手,箭簇把夜空撕裂了,惊飞了一群林梢里的鸟。爨兵们警觉地赶过来,又茫然地离去。阿普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汉人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姹女妆成(十三)弄栋城奇异得风平浪静,没有被援军围城,也没有残兵来偷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座城被爨人夺了,云南太守丧了命,朝廷里骚动起来,奏疏一窝蜂地涌到了御前,痛斥韦康元徇私,对张芒查见死不救,事后又隐瞒不报,贻误了战机。街头巷尾都嚷嚷着要把他治罪,再派兵进击群蛮。 韦康元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也给这一通口水喷得险些招架不住,抱怨道:“和施浪家结亲这馊主意,还不是东阳郡王的意思?施浪家倒戈了,我白惹的一身骚,东阳郡王倒躲得干净,在御前一句话也不提?” 幕僚微笑道:“天家原本就无情,使君还在冀望什么?剑南西川是东阳郡王和使君共同辖治,一山不容二虎,如果陛下真有意要立东阳郡王,使君你还要小心了。” 韦康元沉吟道:“依你看,陛下现在对于弄栋, 是什么意思?” “弄栋城,原本就是群蛮聚集,极难辖制,强行夺回来,也像鸡肋一样。打或不打,都在两可之间,对陛下而言,也就是面子上的事。何况,何况现在新朝甫立,一众的藩王、节镇们都还虎视眈眈,不是用兵的好时机呀。” 韦康元缓缓点头:“这个时机……谁说蛮人空有蛮勇,没有心机?” “乌蛮,不过疥癣之疾而已。肘腋之祸,在萧墙内。使君还是受些委屈,保全陛下的体面要紧。” 韦康元整了衣冠,在庭院里面北跪拜,洒了好一番眼泪,在案前提笔,称道:乌爨谋夺弄栋时,臣身在蕃南,未能察觉,以至失了城池,折了守将,痛之晚矣,惟求能够戴功立罪。但时值秋高马肥,农忙已过,番兵常在无忧、老翁城一带滋扰,要是贸然调兵到乌爨,又怕顾此失彼,被西番乘隙而入。战或不战,还请陛下英明裁决。 这一封奏疏呈上去后,朝廷并没有立即下诏,随着正旦朝贺新帝,满朝封赏,一件原本群情激愤的事,就这么含含糊糊地混过去了。 达惹到了云南王府。她这一向来的勤了,政事厅的羽仪卫也不拦,达惹看见各罗苏坐在榻上,腿上裹着厚厚的虎皮。 别人眼里,各罗苏还勇猛得像虎狼,可达惹知道,她的阿哥腿关节受了损,快马都骑不了了,…弄栋城奇异得风平浪静,没有被援军围城,也没有残兵来偷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座城被爨人夺了,云南太守丧了命,朝廷里骚动起来,奏疏一窝蜂地涌到了御前,痛斥韦康元徇私,对张芒查见死不救,事后又隐瞒不报,贻误了战机。街头巷尾都嚷嚷着要把他治罪,再派兵进击群蛮。韦康元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也给这一通口水喷得险些招架不住,抱怨道:“和施浪家结亲这馊主意,还不是东阳郡王的意思?施浪家倒戈了,我白惹的一身骚,东阳郡王倒躲得干净,在御前一句话也不提?”幕僚微笑道:“天家原本就无情,使君还在冀望什么?剑南西川是东阳郡王和使君共同辖治,一山不容二虎,如果陛下真有意要立东阳郡王,使君你还要小心了。”韦康元沉吟道:“依你看,陛下现在对于弄栋, 是什么意思?”“弄栋城,原本就是群蛮聚集,极难辖制,强行夺回来,也像鸡肋一样。打或不打,都在两可之间,对陛下而言,也就是面子上的事。何况,何况现在新朝甫立,一众的藩王、节镇们都还虎视眈眈,不是用兵的好时机呀。”韦康元缓缓点头:“这个时机……谁说蛮人空有蛮勇,没有心机?”“乌蛮,不过疥癣之疾而已。肘腋之祸,在萧墙内。使君还是受些委屈,保全陛下的体面要紧。”韦康元整了衣冠,在庭院里面北跪拜,洒了好一番眼泪,在案前提笔,称道:乌爨谋夺弄栋时,臣身在蕃南,未能察觉,以至失了城池,折了守将,痛之晚矣,惟求能够戴功立罪。但时值秋高马肥,农忙已过,番兵常在无忧、老翁城一带滋扰,要是贸然调兵到乌爨,又怕顾此失彼,被西番乘隙而入。战或不战,还请陛下英明裁决。这一封奏疏呈上去后,朝廷并没有立即下诏,随着正旦朝贺新帝,满朝封赏,一件原本群情激愤的事,就这么含含糊糊地混过去了。达惹到了云南王府。她这一向来的勤了,政事厅的羽仪卫也不拦,达惹看见各罗苏坐在榻上,腿上裹着厚厚的虎皮。别人眼里,各罗苏还勇猛得像虎狼,可达惹知道,她的阿哥腿关节受了损,快马都骑不了了,只剩个空架子了。好在他还有个中用的儿子。阿普笃慕靠在窗边,正在试一把新糅的弓。他罕见得穿了一件白锦袍,窄袖翻领的汉人式样,勒着黑抹额,英气里带着点闲适。父子俩的密议戛然而止,先往达惹身后看了一眼,没有阿姹,阿普略微站直了身子,“姑姑。”“好孩子。”达惹和颜悦色。她在榻边落座,各罗苏把折起来的信件往她面前一推,“韦康元升官了。”达惹的长眉毛一掀,她不信。把信件拆开,是爨文,长安的探子传回来的邸报。韦康元被封了中书令,剑南郡王。达惹喃喃道:“怪了,难道这个皇帝是乌龟变的?”“还有呢,”各罗苏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手指把信的底下点了点,“东阳郡王被封了蜀王,成都尹,剑川监察御史监军事,掌兵符。”这……韦康元明升暗降,被夺了兵权?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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