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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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再回来,不知是哪日了。阿珩他劳您多费心,这些年来,若不是您,我不敢想是如何的光景。”
话罢,她扭头望着庭院内肆虐的飘雪,眼底也渐渐染上了寒冷的霜,话语从未有过的冷硬,“从前,我和阿姐该忍的、不该忍的,全都忍了,只想阿珩在府中能过得顺遂些。”
“时至今日,便证明当初那些忍让全无用处,刀拿在谁手中,便是谁说了算。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忍了,也不会让阿姆再受苦了。”
徐姆看着宜锦坚毅的侧脸,却觉得她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若说她像当初的夫人,却多了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冷意。
倘若夫人当初能有这样的狠心,那薛振源也不至于和柳氏苟且至此。
宜锦看着时候不早了,便又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信,托阿姆转交给谢清则,道:“请阿姆替我谢他,转交此物。”
徐姆接下书信,连声应是,眼底却含了泪花。
当初夫人的病来得又急又快,就是怕柳氏扶正后左右两个女儿的婚嫁,因此几乎是半拖着身子替宜兰和宜锦都说了人家。
宜兰原本许的是夫人娘家做丝绸生意的远亲江修明,宜锦许的则是女医圣手程玉春的长孙谢清则,这两位公子秉性纯良,家世祥和,是乔氏当时最满意的女婿人选。
可到头来,宜兰和宜锦的婚事到底都被柳氏做了筏子,成了攀权富贵的筹码。
倘若宜锦嫁给谢家公子,日子虽不说多好,却能安稳度日,无人敢欺。
谢清则已至弱冠,却迟迟未娶,她去请他给小公子瞧病,谢公子当即应允。种种迹象表明,当初夫人并没有看错谢公子,但偏偏造化弄人。
徐姆只怕宜锦这一走不知何日能相见,她终究开口道:“姑娘,谢公子是个良人。他这次同我说,会等姑娘出宫之年。”
宜锦拢了拢鹅绒披风,望着越下越大的雪,鸦睫微颤,神情沉静,道:“阿姆,替我告诉他,不必再等。日子都是要向前看,人,不能总留在过去。”
更何况,过去,也是薛家对不住他在先。
第21章 后盾
长信侯府水榭内, 笙箫婉转清扬,舞姬们着红裳,身姿曼妙, 翩若惊鸿,映着卧栏里暗自生香的红梅与漫天大雪,显得格外应景。
萧北冥把玩着手中酒盏,眼眸低垂, 看着酒盏中泛起的淡淡涟漪,却有些心不在焉。
薛振源在席下大气也不敢出, 只暗自叮嘱后厨上些心,生怕怠慢了陛下。
而柳氏端坐在席下,虽心中紧张,却尽量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给宜清使了个眼色。
薛宜清经母亲授意,换了发髻和衣衫, 她着玫瑰红遍地金的短袄, 下身是蜜合色八幅湘裙, 披了件云丝披风, 集端庄娇俏于一身,媚而不俗。
她款款上前,发间步摇微微震动,极为文雅地行了个礼,柔声道:“臣女宜清替陛下斟酒。”
邬喜来与骆宝一左一右, 本想阻拦, 却见那只玉手提了九转金壶, 清酒如流水般溢出,到七分便止了。
薛宜清并未逾矩, 添酒后便退至一旁,微微垂首露出精致的侧脸,并不过分亲密,也不让人反感。
倘若是一般的男子,自然会降低防备,欣赏美人,品味美酒。
然而换了萧北冥,他始终没有看宜清一眼,也没去动那盏酒,“薛姑娘这酒是单单为朕斟的?还是旁人都有?听闻薛姑娘孝顺之至,怎得这样的好事忘了父母呢?”
薛宜清没想到对面的帝王丝毫不领情,她错愕地仰首,良久缓和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女疏忽了。”
柳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笑道:“宜清这丫头,平日里被臣妇宠坏了,失了规矩,让陛下见笑了,不如叫薛瑀陪陛下饮酒,陛下以为如何?”
薛瑀忽然被点到名字,着实有些紧张,他无措地看着柳氏。
萧北冥拂了拂袖,漫不经心道:“不如何。朕还是更为期待,在明岁的琼林宴上见到薛二公子。”
这话直接驳了柳氏的面子,更暗讽薛瑀年近弱冠却无功名傍身。
柳氏脸色一白,自嫁给薛振源后,娘家那些人见了她都毕恭毕敬,她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眼前偏生面前人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只有将委屈咽下。
她也实在是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针对她,针对宜清和薛瑀?若真是为了她不给薛珩那小蹄子就医,薛珩又哪里来的颜面?
她失神地瞧着水榭上的歌舞,忽而想到,倘若陛下是对宜锦有意,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她忽略了心中那股子不适。
就算乔氏凭借着江南乔家的财力嫁入了侯府,替薛振源解了燃眉之急,占了原配正妻之位,乔氏所出的宜兰与宜锦,却仍然落到了她手中,倘若乔氏仍在世,这恐怕比折磨乔氏本人更让她心痛万分。
如今就算陛下看上了宜锦,她也是二嫁之身,陛下登基日浅,身侧后位尚且空缺,后宫之中也空虚无人,满朝大臣定不会允许一个二嫁之身的前逆王妃为后。
届时,她的宜清因着宜锦的缘故也会在陛下那里高出一截,反而比旁的姑娘更有机会。
琢磨透了这一点,柳氏之前的郁气便散了,她抿了口茶,席间不再言语。
然而随后,宜锦的身影便出现在中堂的山水屏风之后。
她身形纤细,装扮素雅,举手投足都有了其母乔氏当年的风范,却比乔氏多了一股韧劲,眼尾一颗泪痣更显那双美目波光流转,宛若碎玉在阳光下通透清亮。
萧北冥的目光几乎从宜锦一出场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见到她微红的眼角,便知道她才哭过。
他手中的酒盏不自觉地紧了紧。
又想起方才宜清给自己斟酒,不知她撞见了没有,他不想让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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