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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辈子会有很多亲密关系,但是和父母的关系可能是最微妙而多变的。
童年时期的依赖、少年时期的逆反、青年期总想干出一番事业让父母刮目相看,中年时对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惶恐……当然,也可能是渐行渐远的漠视。
陈默之前闹警局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这少年就像个一点就爆的炸药包,再加上个不能碰的王阿娟,简直是让麻烦几何倍数增长。
看守的女警看陈默进来了,忙仔细盯着,怕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王阿娟停止抽泣,抬起沉重褶皱的眼皮看着自己的儿子:“小默,他们还叫你来了?站过来妈妈看看。”
陈默木然地走过去,让女人把粗糙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他的目光落在母亲隆起的小腹上,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默,过的好吗?”
之前在审讯室,她嚎的肝肠寸断,此刻却只是静悄悄地红了眼眶,声音也压的很低,带着微弱的颤抖。
陈默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让开王阿娟的手,嘲讽地翘了翘嘴角:“妈,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我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母亲微微隆起的肚子:“妈,你都离开了,就不要管这边的事了。”
王阿娟看着儿子一会,忽然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你说的对,你是个好孩子……你爷爷,他还好吗?”
陈默没做声,只静静看了她一会,看得王阿娟心头发颤。
这男孩忽然别过头,扬起声音喊道:“我没什么和这个老女人聊的了,叫我来到底干嘛,来个警察。不然小爷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接待室。
郑副在监控室旁观这一切,侧头对边上小卢说:“难怪恒安要让他们见面,死者这家人有点奇怪。之前只觉得是寻常寻仇或者抢劫杀人案,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小卢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应了一声。
“你看,陈默这小子,之前咋咋唬唬的看上去没什么脑子,但是你发现没,他最后那句话是直接隔空喊出来的,而不是去和就站在一旁的警察说话,这说明他知道房间里有监控。”
小卢恍然大悟:“他知道这次见面是咱们安排的?”
郑功点头:“在这个前提下,他说的那句’离开了,就不要管这边的事’就显得比较意味深长了。”
小卢:“为什么啊?”
郑功:“因为这是这次谈话中他唯一向王阿娟输出的信息,估计也是他宁愿在监控下冒险会面的原因……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卢子啊,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卢支支吾吾:“希望他妈妈的生活不要被影响?”
“可能有两层意思。一则是说对方已经不属于这个’集体’了,有些责备叛徒的意味。另外,提醒她不要乱讲话。”方恒安推开监控室的门,和郑功打了招呼,抱胸站在监控屏前。
监控站可以看到:在等候室里,穿着黑色立领衬衣的年轻人也走了进去。
年轻人看起来有些茫然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在隔着王阿娟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了。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胳膊发呆,看起来畏缩又焦虑。
然而当他目光瞟过监控时若有似无地扬了扬眉,漆黑的瞳孔神光流转。
方恒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眉头微锁。
郑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恒安,你安排的?怎么是这小子?这事儿不是和他没关系了吗”
小卢看了眼手机,惊讶道:“林熹好像也是a大的学生。”
郑副队:“啊?他不是民工吗?”
方恒安:“……”
小卢扬了扬手机:“方队知道的。澜澜刚才微信和我说的,太惊讶了。不过我们一查,发现这消息网上居然也有了,被人人肉出来的,还说我们警局包庇a大的学生。”
每个案子侦破之前都有一大堆满天飞的假消息和神脑补,郑功加班都来不及,万没有看这些十八流推理同人文的兴致,忽然听到这等推论,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句“荒唐”卡在喉咙口。
这时,方恒安忽然抬手示意,大家忙安静下来往监控屏幕看去,竟是那水米不进的王阿娟主动开口搭话了。
接待室中。
对于王阿娟这种情况来说,同性天然比异性可靠,弱小者天然比强势者安全,被动天然比主动可信。
因此,顾临奚以弱势的姿态进入接待室,坐姿能降低因为身高可能产生的心理压制,坐在一排的行为又能给出一种“同一战线”的暗示。
而最重要的部分是:不主动开搭话,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姿态。这会降低王阿娟的警惕心。
这样之后一旦有交流,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掌握的主动权的那方,更加放松。
儿子走后,王阿娟没有先前闹得那么厉害了,但是手臂上绷起的青筋和颤抖的嘴唇暴露了她的情绪波动。
她问女警:“同志,我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女警柔声回复:“等通知。”
“那我儿子呢?他去干嘛了?他还会回来这边看我吗?”
女警已受了方恒安叮嘱,一切以不清楚回应。
王阿娟显得更焦躁了,她不自在的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就停留在顾临奚的脸上,上下端详了一会,不确定地说:“你……你是那个林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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