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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夜里不似江安镇繁华,反倒是透露出种小村落般质朴的宁静,一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
民宅挨得远没有漓县那般紧密,但和漓县一般多用青瓦和砖石搭成,许多瓦片缝隙里都长满青苔,年岁看着比长生都要大了。
路边随处可见参天的古木,有些房子都建在天然的石台上,这不是山在镇子里,而是山中长出了个小镇。
冬日的空气中飘着极淡的草香,凌冽的寒风又让香味其变得微乎其微。
问荇注意到长生下车的时候,还特意将披在最里头本就看不出的道袍藏得更紧。
果然是不方便让百姓知道。
“前边这家客栈掌柜认得我,到时候他要是问,你就说是同我一起做生意的。”
走到客栈前的拐角处,长生低声叮嘱问荇。
他怕他大几年容颜不变,已经让那掌柜起疑了。
问荇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见到长生,原本脸上带了些茫然和谨慎的掌柜立马脸上带笑,迎他们进来。
“卫公子,从外头回来啦。”他搓了搓手,“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的至交。”
长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问荇和柳连鹊的关系合适,一本正经地把他们划拉成同类人。
“给我们开两间厢房。”
“用不着三间吗?”
现在客栈里空得很,掌柜自然想多争取赚些钱,热情又耿直地推荐:“我们家屋小,价格也便宜,两个男人挤一起挺不舒服的。”
虽然柳连鹊的脸被冬衣和帷帽遮得结结实实,可这身量怎么看都是男人。
“这是我家里人,和我一间屋。”问荇低声道。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掌柜歇下心思,面露歉意:“几位,快里边请。”
简陋的小客栈只有两层,而有浓重地方口音的掌柜带了种不似商人该有的直白和淳朴,也让问荇对康瑞镇有了初步的印象。
“这儿比较闭塞,认得柳家的人特别少。”
客栈掌柜就在下面,长生只敢用气音同他们交谈:“柳少爷若是愿意,到时候宿在山中,偶尔出来透气也没人能发现。”
柳连鹊神色微动,能够不被任何人约束和注视地在街边散步,这是个之前求而不得的机会。
但他还是没被冲昏头脑:“等到熟悉镇里,再看情况而定。”
“也对。”
长生话锋一转:“不过单独待在山里也好,山里清净,康瑞镇其他不行,就是风景好适合吟诗作画。”
他对师门里久远没见的人和事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唯有康瑞镇的绿草青苔,已经镌刻在他的头脑之中。
长生去过很多比康瑞富庶的地方,但康瑞的山水依旧值得他每次旅行归来时驻足。
他将两人送到屋口:“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半山腰的小屋,只是屋子很久没住人需要打理,可能客栈的屋还要留几日,方便你们歇脚。”
问荇欣然接受。
毕竟再怎么疏于打理,也不会糟糕过之前的鬼宅了。
等到长生离开,柳连鹊才叫住正要收拾行李的问荇。
“这镇子里有古怪。”
“你发现了什么?”
问荇手上动作一顿,他沿路过来对康瑞尚可,认为此处就是个因为山多比其他地方闭塞点的小镇。
若是柳连鹊察觉到明显异常,他丝毫不知,那异常多半是有关于鬼怪的。
“从进镇子的时候开始,我就发现了很淡的怨气。”
他们住的屋里有个破窗户,刚好正对着片山,因为年久失修关不严实。
柳连鹊飘到窗边,看向窗外的茫茫黑夜。
他抬起手,指向山的方向:“镇里平地还好,但山头绕着黑雾,越晚越重。”
“上次见到如此情景,是在我们家地里的乱葬岗。”
乱葬岗历经几朝几代,怨气深重是难免的,可这寻常山头,怎么会有很重的怨气呢?
问荇相信柳连鹊的判断,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指着的那座山不是长生师门所在的灵山。
若是灵山上怨气缠绕,他们真可以考虑连夜离开了。
“连鹊,你白日能见着怨气吗?”
柳连鹊魂魄归位后,也依旧保留着些属于邪祟的能力。
“可以,只是没晚上清楚。”柳连鹊心领神会,“明日清晨,我会关注灵山上的怨气动向。”
“今晚先休息。”
问荇依照惯例检查了门上的锁,再将漏风的窗户尽量关严实。
他在外面向来睡不死,所以实在需要休息的时候哪怕天马上都可能塌,问荇也会想办法浅眠会。
经历了几次大风大浪,柳连鹊也不似刚活过来时那般过于谨小慎微,镇定地钻进躯壳里睡觉。
这件客栈的床板很小,两人挤在一起,睡在里面的柳连鹊后背紧紧贴着墙,问荇的小半边身子也差点没支撑,居然就这么过了一夜。
清晨。
问荇起床后顶着肩膀的僵硬,先去拿着竹筒,想找掌柜要些热水。
掌柜诚不欺他,三个人都没要五十文的客栈果然床板又小又窄,还缺少够及时的热水来洗脸。
柳连鹊受不得凉,问荇也没火气大到冬天把冰水往脸上招呼,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刚睡醒的掌柜,可掌柜听了他的要求,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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