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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高二有个学姐给时深表白了。”余芝凑到伊子璇旁边刷牙,安瀞洗脸的动作变缓,竖起耳朵身体不自觉就朝二人靠近了几分。
“真的假的?时深答应了?”伊子璇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道。
余芝吐掉嘴里的泡沫,放轻声音,“怎么可能,一如既往地拒绝。只不过这次时深拒绝话术不同往日,他居然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哐啷”一声,安瀞的盆跌落在水池里,声音尖锐刺耳,导致伊子璇都不得不朝她睥了一眼,见她安静地收拾着洗漱用品,也没在意便让余芝继续。
余芝:“还说什么让她们不要再给自己送情书了之类的。我推测他是懒得应付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毕竟天天退情书和礼物也是很烦的事。”
安瀞拧着毛巾的手骤然缩紧,他不是一个会随便乱说的人,他连拒绝都是温柔带着笑意的,怎么会用有喜欢的人了来做拒绝的借口呢?
他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吧?
安瀞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眼神散漫定格在某处,龙头下的水越蓄越多,很快溢出了脸盆。
伊子璇走到她身边关上阀门,“安瀞,你干嘛呢?水满了。”
安瀞的视线僵硬地扫过她的脸,望向自己的脸盆,抬手将水尽数倒出,看着水流一点点流出盆内。
乱糟糟的声音像被鞭策后疯狂旋转的陀螺在耳边嘶吼,可她和外界好像被分隔开了,她的世界一片安静,真真是安安静静。
眼眶微涩,起初是眩晕,接着是熬了很久夜的那种头部坠痛,身体像启动了防御系统,一个劲的往下滑,手倚在池边才能勉强撑住不让自己倒下。
心脏好像在那一秒骤停,酸水从胃部翻涌而上,就像下了过山车后的难受恶心。
安瀞朝伊子璇扬起微笑,可只能看见她的嘴在一张一合,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回了两个字,“好啊!”
她笑着和余芝打招呼,又笑着和寝室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放下脸盆穿上校服外套。
那根神经被紧紧绷起,巨大的失重感让她如同踩在钢丝上般如履薄冰。
她拼命克制情绪强制自己微笑,和所有人大声说话,哪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伊子璇用手试探她额上的温度,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安瀞夸张地笑出了声,笑到眼眶溢出生理盐水还在拼命笑,她捂着肚子朝她扬手,“突然想到个搞笑的事情,不行了,笑死我了。”
安瀞蹲在距离寝室门口不到百米的地方,将头埋进臂弯里,肩膀抖动着,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你别笑了,马上早读了。”伊子璇拉她的胳膊没能拽动,有些焦急。
安瀞强忍下眼泪,偏侧开头,“那我们快去教室吧。”
安瀞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的教室,风很大,透过校服领口直往身上灌,特别特别冷,伊子璇的手给予了她一点温暖,可她还是觉得冷。
寒冬真的很冷,即使穿再厚的羽绒服,也捂不热她渐渐沉寂的心。
有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安瀞停下脚步伸手去接,菱状雪花落在她掌心顷刻间化为水滴,她的掌心冻得通红,鼻尖是红的,脸颊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
“下雪了。”
伊子璇回头看她,“快点,老班就在前面。”
顾不得那么多,伊子璇已经快跑了几步,冲在都飞薇前面进了教室。安瀞慢了半拍,被都飞薇堵在教室门口,可能看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让她拿着英语书去走廊上清醒。
安瀞走回座位拿书,全程没有往时深方向看一眼,可是余光还是扫过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迟到,也是唯一一次。
雪越下越大,楼前的松柏蓄上了层白色的雪纱,有雪花飘进她摊开的书本里,被她掌心的热气给融化,温热的水滴氤氲在纸上,英文字母被晕开。
她泪花滴落的位置,恰好是“let&esp;go”。
放手。
后门突然被拉开,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传来,随后门被轻轻合上。她低头快速抹去泪痕,将书本拿起挡住通红的眼眶。
细长的指尖挟裹着手帕纸从书本下方闯入她的视线,“迟到而已,别哭了。”
有淡淡的香气夹杂在冷风里,安瀞将脸贴上书本,眼泪像早晨未关闭的水龙头,不停夺眶而出,她抽噎道:“谢谢。”
她说着谢谢,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往旁边探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了,她也应该学会放手。
“早上让你多穿两件吧!”胥淮西端着刚给时深打过开水的水杯,嘴上虽在冷嘲,手上还是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角。
时深咳了两声,“应该是昨晚打球冻着了。”
“你这身子骨不行!”胥淮西拱起手臂,“你看我!我最近练得上臂,怎么样?和王岩有没有的一拼?”
伊子璇快速从抽屉掏出圆形的小镜子甩在他桌上,“老二,照照自己,看自己还有脸吗?脸都丢到火星去了吧?”
胥淮西捡起镜子,用小镜子照着自己的面容,随后露出一个痞帅的笑容,“脸还在呢!”
伊子璇被噎住,脸颊微红,伸手扯回镜子,“是在!可惜是双层的!”
胥淮西:“你骂我厚脸皮?”
时深咳得有些猛,整个人埋在桌子里看起来有些憔悴。
安瀞借着和伊子璇说话的空挡回头望去,他的眼睛紧闭着,睫毛随着咳嗽剧烈颤动,眉头紧蹙,让安瀞的心揪着发疼。
“你这样行不行啊?是不是昨天那个学姐找你表白的时候冻到了?”胥淮西突然提起学姐,安瀞一瞬止住呼吸,她有些想听,又有些不想。
时深勉强睁开眼,“可能吧。”
胥淮西凑近他小声问道:“听她们说,你和学姐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时深视线从他落到安瀞身上,看她缩着的后脑勺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垂下眉眼掩饰住眼底的落寞,“嗯,随口诌的,天天送东西太烦了。”
安瀞手中的笔尖重重陷进纸张,穿透了两张有余,脑中顺着他的话语炸起烟花,早上那点难受的感觉瞬间消失。一天都在停留的那一道数学题现在也变成了扭动的音符,看起来极为顺眼。
胥淮西啧啧两句,“那你下下节体育课别去了吧,我帮你请假。”
时深微点下颚,没有应答。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安瀞趁着老师不注意,一个人偷溜去医务室买药,退烧药、感冒药、止疼药、喉片喉糖、急支糖浆,几乎是和感冒相关的全部买了一遍。
她顶着寒风和雪花朝教学楼狂奔,医务室在学校最里边,和教学楼的距离几乎绕了整个学校一圈,不过也就不到4公里。
步子在教学楼底开始慢下来,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寒山之巅。明明室外的风雪更大,可走在阶梯上的坎坷,是刚刚狂奔时所没有的。
那大概是胆怯和懦弱的结合。
她轻轻推开虚掩的教室门,时深趴在桌上假寐,长腿直直伸在书桌右侧,面朝里看不见表情。
安瀞蹑手蹑脚走进教室悄悄朝他靠近,短短几米的距离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帽檐的雪花化为水滴落在地上,大小不一的水花将尘土凝结,随后晕开。
时深微掀眼帘,就看见通红的小手将透明的塑料袋放在他桌面,畏手畏脚的样子像极了偷摸藏东西的松鼠,他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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