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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长廊,耳边的低吟,左右两边的各3000扇门,一切都还是未知。
长廊尽头的镜子中,周宥正像一条金毛狗一样睡得死死的,头顶的摄像头正对。
范雎嘴角都抽动了好几下。
也不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周宥怎么一点也没有放松。
范雎四周扫视了一遍,加上周宥捂在被子里面,并不能发现周宥身上是否携带有类似的青铜片。
看着崭新的被子,柔软的枕头,甚至周宥身上的睡衣,床头柜上的充电宝,范雎差点没流出口水。
春秋战国这个时代的日常生活物资太让人不习惯了,用惯了现代生活中的日常用品,肯定会十分不适应。
但没办法,那摄像头一闪一闪的红点,表明它正在运行着,他没办法伸手。
在遗憾中,范雎退出盒子世界。
将青铜盒子藏进挎包中,怀里抱着那面透骨镜,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期间,旁边小床的赵政惊醒了好几次,一脸紧张地翻身看向范雎,见范雎还在,这才安心睡去,脸上都是笑皱的褶子,小小的一张脸,跟盛开的花一样。
迷迷糊糊地,范雎是半夜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天还未亮,应该是深夜,外面嘈杂得厉害,似乎夹杂着呵斥,怒吼,刀剑金属交接的声音,以及窗外到处都是火光。
失火了?范雎心道。
不对,失火不会有厮杀的声音。
范雎不由得想到,白天的时候,公子丹那傲娇少年的话:燕国刺客名满天下,定会在他见赵王前来杀他。
范雎紧张地听了一会儿,这个时代,若真有人提刀冲进来捅人,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半响也没见其他动静。
倒是旁边的赵政,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又……又开始了?”
“仙人,我不怕,我都习惯了。”
范雎问道:“以前也这样?”
赵政还没睡醒,眼睛都是闭着的,睡眼朦胧地点点头:“隔三岔五。”
一个小孩,受尽苛待,身边隔三岔五还是刀箭血影,这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范雎起身来到窗边,向外张望。
外面的嘈杂和火光,似乎的确不是冲击他们的小院,而是……隔壁的燕国质子府。
范雎想了想,在柴房找来一个梯子,搭在院墙上,偷偷向隔壁张望。
燕国质子院。
七八岁的少年,头戴红冠,手提长刀,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在白皙的小脸上滴落。
提刀的手有些颤抖,是力竭也是他不想承认的害怕,冷汗和鲜血让他的头发贴在了脸颊上。
几个仆人将公子丹护卫着,面前的大门不断被人冲击着,似乎时刻都要被冲破。
公子丹头顶那地母金霞冠的火焰将四周点燃,将他明明只有七八岁的小脸,照得惨白惨白。
范雎看得心都是一颤,就像有人用手指在他灵魂的弦上弹动了一下。
七八岁的少年,在范雎的认知中,应该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而不是现在这般,提着刀,竭力地和人拼命,鲜血和汗水混杂在一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面,才让这样一个少年,明明力竭,明明有些害怕,却没有半点退缩。
这就是这个时代质子的缩影。
刀剑和鲜血才是他们的归属,阴谋和尔欺我诈是他们唯一的宿命。
他们肩负的是这个时代,永远无法摆脱的战争的阴影。
范雎眼前,是这个时代的真实。
范雎心道,没想到他没有等到公子丹所说的燕国刺客,倒是公子丹在被人夜袭强杀,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范雎又朝四周看了看,在他的小院外,有几支赵国士卒的队伍守在那里,一副隔岸观火,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范雎心道,果然,赵国人不会让任何人在他未见赵王前被人杀掉。
只是,这些赵国人,似乎对他国的暗夜拼杀,漠不关心。
也就是这一舜,燕国质子府邸的大门破了,刀光,嘶吼,火焰中似乎有鲜血在空中飞洒。
公子丹惨白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刀,那刀对他的手来说还有些大,但必须紧握。
结束了吗?
燕楚之战,他燕国势弱,所以他父王将他质于赵,以求赵王出兵,帮助燕国退楚。
国弱就代表着无法生存,他所肩负的是他燕国的生死存亡。
他多次求见赵王,但都被拒。
楚国人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一场场的劫杀,无休无止。
但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吗?
头顶地母器皿的火焰疯狂的点燃,但依旧拦不住那些悍不畏死冲上来的楚国死士。
刀在扬起,似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冰冷和疯狂的笑意,而他,连抬刀的力气都用尽了。
范雎也在看着,谁能想到,那寒冷的易水之畔,令举世震惊的一场刺杀的谋划者,竟是眼前单薄的高傲的嘴唇都咬出血迹的年少的少年人。
范雎握着拳头,给了他自己一个理由,公子丹不能死,至少在他归秦计划成功前,不能有事,公子丹将是他归秦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燕国子丹牵着的小孩
火光中人影晃动,黑色的青烟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黑夜之中,披着长发的红冠少年,惧不畏死地艰难的抬起了手中的刀。
春秋战国时代的发式,男子多会在头顶侧方梳一个暨,十分的有特色,但公子丹因为要戴着那只地母金霞冠,头发一直披着。
夜风中凌乱的长发,惨白的脸和汗水,公子丹心里十分明白,挡不住的,这些楚国死士即便死也会先将他杀死在此处。
也是这时,一声奇怪的喊声从旁边响起。
“公子丹,你过来。”
“今天那碗你还没有还我。”
厮杀中,这么一声,倒是让周围的人一愣,瞟眼一看,那个秦国人?
莫名其妙。
公子丹也有些懵,什么碗?
对了,中午时送他的装长寿玉膏的碗?
稍微想了想,那不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只碗,非得在他们厮杀得如此激烈的时候来要碗?深更半夜?
这碗他估计是还不了了,他马上就要死了,死在楚国死士的利刃之下。
没有人会因为这一声而停下来,直到……范雎从墙上跳进了燕国质子院,并表情僵硬地向那披发如仙的少年走去。
公子丹:“……”
这个秦国人干什么?
比公子丹更懵的是楚国死士和赵国的那两支队伍。
一个秦国人为何要主动参与进燕楚之争?
范雎不害怕吗?
不,他僵硬得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烟火熏人,但更让人难受的是空气中夹杂着的血腥味,人血的味道。
对于一个生在新时代,才毕业的大学生,他连杀鸡都未必见过,更何况这真刀真枪,皮开肉绽的惨烈现场,但正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他的内心还未对这样的惨烈感到麻木,他的内心会悲伤和翻涌,和那些见惯此景内心再无波澜之人完全不同。
周浩曾经说过,范雎性格坚韧,任何的困难都能随遇而安,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范雎在赌,在赌他未见赵王前,他在这赵国邯郸,几乎等于不死身。
赵国人不可能让他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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