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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铭这癫人!

怎么什么疯话都敢说!

她可不想被他牵连掉了脑袋!

容娡心跳剧烈,不欲同他继续攀谈,头也不回地转身要走。

贺兰铭却忽然大笑出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笑的古怪,容娡生生止住脚步,满面不解的看向他。

贺兰铭捂着肚子,狂笑不已,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不肯从我,是因为谢玹吧?你倒是有本事……也是,谢玹那么喜爱你,你定然想等他回来护你……”

“可……哈哈哈哈!他谢玹自身难保,回不来咯!”

容娡的心猛地一抽,惊惶不安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快死了呗!嘻嘻嘻,他谢玹该死!”

容娡气得发抖,袖中暗器悄无声息地滑入手心,沉着脸走到他面前,声色俱厉地寒声道:“你胆敢再咒他一个字试试?!”

贺兰铭又哭又笑,哼唱着怪调,神色癫狂,根本没在意她的话。

他手舞足蹈地原地转了两圈,打翻了自己的发冠,霎时便披头散发。

容娡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疯成这样,后退两步,眉头紧皱。便见贺兰铭抖着手自怀里翻出一个纸包,撕开一个小口,哆哆嗦嗦将里面的白|粉倒入嘴里,快慰的叹息一声。

他砸吧砸吧嘴,待疯劲过去,笑嘻嘻的扬起纸包:“五石散,要不要尝一尝?”

容娡一阵恶寒,别开视线,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

可贺兰铭方才的那一番话,实在是让她心惊肉跳。容娡总觉得他应该知晓些什么有关谢玹的事,便忍着恶寒同他交谈。

“为何那样说谢玹?你知道些什么?”

贺兰铭眯着眼哼笑:“我就是知道。反正他谢玹活不长了。等他一死,任你愿也好,不愿也罢,我都会将你带进宫中。”

闻言,容娡怒不可遏,彻底没了耐性,扬声唤人。

“白芷——”

她狠狠剜了贺兰铭一眼,气得胸线起伏,眼底宛若淬了层冷冰。

白芷踏着屋脊,应声而来。

“此人满口胡言乱语,咒你们君上。给我打出去!”

——

洛阳正是一派梅黄杏肥的繁华盛景时,千里之外的幽州,则是尽显苍凉肃穆之态,狼烟四起。

时值孟夏,属于夏季的葱郁生机,却好似从未眷顾这座孤城。

湛蓝穹顶上镶嵌着一枚烈日,毒辣的日光,炙烤着稀疏草木遮不住的黄土地,距地面三尺处的气流,仿佛都因暴晒而扭曲出水流般的波纹。

草木蔫败,却顽强顺着宽阔的古道生长,一直绵延到幽州台下。

日影渐渐偏移。

傍晚时分,一抹欺霜赛雪的人影登上了幽州台。

高处的风很大,砖缝里稀疏生长着的细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谢玹站立在苍穆的城墙上,霜色广袖被风鼓起,衣摆如流动的云烟。

他极目远眺,俯瞰城池。

一双岑湛如雪湖的眼眸,倒映着天际流光溢彩的灿烂晚霞,瞳仁上瑰色四溢,璀璨昳丽。

不多时,静昙领着一个身穿玄甲的中年男子,登上幽州台。

“君上,人带来了。”

谢玹闻声转过身,轻轻颔首,面色空净而和沐,朝那位将军投去目光:“韦将军。前线战况如何?”

韦叔侃拱手行礼,生硬道:“国师抬举了,鄙人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战况一切如旧,不知国师召鄙人来,所为何事?”

语气里的疏离与敷衍,毫不掩饰。

闻言,一旁静昙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谢玹面色不变,依旧空净明淡。

“十七年前,韦将军曾是将军。平定血河之役,将军功不可没,绝非是孤在抬举。”

韦叔侃神情一变,惊疑不定的看向谢玹:“国师此言何意?”

谢玹却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微微垂眼,向远处看去,将城池河山尽收眼底。

漫天绚烂的霞光,映在他苍白而不失俊美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一层瑰丽的金光,更显得他神清骨峻,面容深邃,俊美不似凡人,像九天之外的神祇。

他的浓密睫羽垂落,在眼下投落淡淡的一层阴翳。

谢玹薄唇微抿,垂着眼帘,温声道:“此地曾名黄金台,为千年前燕昭王所建,用以招揽贤士。”

“今日请将军来,孤是想仿燕昭王揽贤士之举,向将军讨一个真相。十七年前,血河之役的真相。”

韦叔侃打量他两眼,不知瞧出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莫非你是先太——”

谢玹面色淡然,极轻的颔首。

远方,落日像天神遗落的一柄巨大的眼,一点一点下坠,由鲜亮的橘黄转为暗沉的血红,渐渐沉没在遥远的地平线下。

幽州的落日,与从前所见很是不同。

谢玹望向那枚赤红的落日,忽然觉得很可惜。

这样好的美景,容娡却无法与他共赏。

她一意孤行的想离开。

如此也好。

有所失,亦有所得。

容娡那样的性子,若不顺着她,由着她逃离他,让她去看一看,她想要的自由,是怎样危险而不堪的存在——

她又怎会认清自己的心意,怎会惦念他的好,甘愿投入他庇佑的怀抱。

日后,他绝不会再这般纵容她了。

非得将她拴在身边,不惜用尽一切手段。

他会将她想要的权势牢牢掌握在手。

她敢逃一次,他便会抓她一次。

不会再给她离开他的机会。

阋墙

落日的余晖渐渐褪去, 周围万物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一切都渐渐融入黑暗之中,唯有西天一隅仍残存一道血痕。

风声愈烈, 呼啸着掀起尘土,反而显得幽州台上有种深邃的宁静。

韦叔侃听罢谢玹方才的那一番话后, 将信将疑, 沉默许久, 谨慎地试探道:“您既是那位太子, 现今又缘何成了谢氏中人?末将并非是对您有所猜忌, 而是……实在不敢冒险。”

谢玹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

“此事说来话长。”

他并未过多解释, 只是从袖中掏出一物。静昙上前接过那物件, 递到韦叔侃面前。

韦叔侃双手接过,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辨认出谢玹给他的是一枚螭龙玉玺。

看清此物后,他大惊失色,连忙高举着玉玺俯身跪拜:“末将愿誓死效忠君上!”

谢玹收回玉玺,命静昙扶起他,淡声道:“将军现在可愿把真相告知?”

不知为何, 谢玹分明语气温缓, 韦叔侃却感受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 当即浑身一凛:“自然!”

回想片刻,他压低声音道:“血河之役, 并非全然出自匈奴人之手。而是如今的这位国君……您的叔父贺兰寅, 勾结外邦, 一手促就。”

静昙当即惊怒道:“你说什么?!”

反观谢玹, 则是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也不知信了没有。

韦叔侃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下去,悄悄觑了一眼谢玹的面色,见他面容平静,才继续道来。

“当年贺兰寅还是一地封王,拥兵自重,起了谋逆之心,放任匈奴人偷袭洛阳城,许诺将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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