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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滑到他的脖颈上,温热的泪顺着颈侧肌肤缓缓流淌,将他的衣襟浸湿。那一点温湿的热度,却犹如煮沸的醴酪,在他的肌肤上沸腾滚烫,烫的他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像一块烫手的软玉。
谢玹下意识地想要将她冷声斥退,然而不知为何,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同他理智的设想截然相反的温和宽慰:“别怕,怎么了?”
容娡攀着他,颇为不安地往他怀中躲,将他抱的更紧,动作间满是对他的依赖。她呜呜咽咽地用细弱发颤的嗓音道:“有人、有人要杀我!呜……谢玹……哥哥救我!”
她刻意地将腻白的下巴尖上挂着泪水往他的肩头的衣襟上磨蹭。
可当泪水慢慢没入谢玹的绣着云纹的衣料,晕开一圈圈稍深的湿痕,而伏在谢玹的肩头的她,抽噎着仰起犹如泣露海棠的小脸时。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分明没有丝毫惊惧的泪意,反而闪着几分狡黠的得逞。
埋伏
车厢里很安静,于是便显得容娡细弱的哭声分外清晰,委屈的呜咽一声接一声,萦绕在人的耳边。
谢玹听着她抽噎的哭腔,不知怎地,心头浮上许多陌生而古怪的情绪——令他莫名有些浮躁。偏偏这股浮躁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觉得容娡的哭声吵,而是因为她在哭。
他抽出被她压着的衣袖,抬起手,试着将容娡从他身上摘下来。但她将他抱得很紧,他有些无从下手,此时她又坐在他腿上,这番情景之下,无论他的手触及容娡身躯的哪个部位似乎都显得有些轻浮。他试了试,未能将她推开,反而沾了满手甜香,便只好收回手,颇为不自在地将脊背向后仰了些。
“何人要杀你?”
容娡吸吸鼻子,脸庞在他的肩窝拱了拱,像是一只幼猫在无意识地撒娇。
被她的脸压到的地方泛起一点痒意。
谢玹薄唇微抿,向另一侧偏了偏头。
容娡慢慢抬起脸,泪眼朦胧,眼眶与鼻尖早已哭的通红一片。
她抽噎着道:“是……”
她本欲将以往受的那些委屈一股脑的告诉谢玹,然而才开口,忽地意识到她此时是因察觉到谢玹对她有所纵容而颇为得意忘形,如若她将往事和盘托出,谢玹必然能看透她的真实本性,便倏地噤声,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是我父亲的旧相识,以往同我父亲在政事上有所冲突,曾扬言要杀我满门,今日偶然遇见,他带人追我,好生吓人……”
她刻意隐瞒了为在叛军和刘氏一族的压迫下自保,她曾略施小计,引得刘覆对她颇为迷恋。
说完她飞快地瞥了谢玹一眼,悄悄观察他的脸色。
谢玹面容平静的听着,若有所思,也不知信了没有。
她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正忐忑的揣测着,马车外的静昙忽地一声冷喝:“站住!”
车厢猛地晃了晃,然后帷帐被人大力掀开。
容娡吓得浑身一抖,不自觉地往谢玹身上缩。
谢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手臂放置的姿势,平静地抬起眼,与站在车门前满面怒容的刘覆对视。
刘覆掀开车帘,一眼便望见容娡跨坐在男人膝上,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身躯正不安的扭动,裙裾花朵似的摇曳,纤细后腰处的衣料堆叠出一些褶皱。
而车中的男子通身贵不可言,神情冷淡,修长的手掌却挡在容娡的腰臀处,将她窈窕的身段遮住大半,眼底隐有不容冒犯的占有欲。
刘覆倒吸一口冷气。
容娡未教他得手便逃离了会稽,他心有不甘,借着公务来到丹阳探听容娡母女的消息。哪曾想今日在街上恰好撞见容娡直直朝他走来,见她出落的愈发美丽,他岂能放她走,便命家仆拦住她。
谁知容娡瞧着弱不禁风,竟然挺能跑,袅娜的身形在街巷间七绕八绕,远远将他们落下。他眼瞧着她钻进这辆马车,一路追来,未曾想到会看见这样靡艳的一幕,当场愣在原地。
静昙一把将刘覆扯开,持剑将他压倒在地:“何人胆敢冲撞贵主尊驾!”
帷帐重新垂落,谢玹淡淡地看向容娡。容娡被他看得后腰一麻,意识到不妥之处,不情不愿地从他膝上挪下来,细白的手指揪着裙带,垂头坐到一旁。
“此人便是要杀你之人?”
容娡眼中浮上一层泪花,撇着嘴,闷声道:“嗯。”
谢玹将她打量一番,见她并未受伤,视线在她沾湿的睫羽处停留一瞬,递给她一张干净的帕子,嗓音温和:“此事我会处理。”
容娡轻轻颔首,垂下头,以帕拭泪,余光悄悄打量方才没来得及看的车内的陈设。
最初她见到这辆马车时,曾想过车中会是什么模样。如今如愿坐进来,发现竟比她能想到的还要精致,案几、茶具、卧榻、书架一应既全,简直是将一间居室搬入车厢中。
她眸光微动,在心中一番感慨,想要得到谢玹的那种想法越发坚定强烈。
马车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动静,刘覆喊道:“杜都尉是我姨丈,你们放开——!”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掴声打断了他的话。
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车厢内:“混账东西,国师的尊驾你也敢冲撞,你疯了?!”
容娡不安地看向谢玹,见他神情冷淡,悄悄掀开车帘查探外面。
雍容华贵的妇人扯着刘覆跪下,赔笑道:“家门不幸,养出这么个畜生,还望国师念在都尉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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