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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珠眼中带笑,道:“成了,宋府您所有的嫁妆都已经被运出来了。”
这消息让宋姝松了一口气。
这本是她的计划, 带她送宋府诸人下狱后,便请钱知晓手下能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嫁妆搬出来,而后制造一场火灾掩盖。
如今, 宋府等人虽非她亲手送入牢狱,然这搬嫁妆的事情却总算是照她计划进行。
计划多时,终于有了一件让她舒心之事, 宋姝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又道:“告诉钱知晓,此次多谢他,之前说好的两成,我定分文不少。”
钱知晓帮她取回嫁妆, 她分钱知晓两成利。虽要出些血, 但这血她出得心甘情愿。
计划又回到正轨,她拿剩余的钱还有大用, 思及此, 她又道:“剩下的钱, 我要置地置产,可我暂不便长离别苑,你请钱知晓再出面帮我买卖。”
说着, 她回到书房, 梅花小篆落笔写下了一纸清单, 上面的地方既有剑南偏远之地,又有河南河北天灾之所。
拂珠认出信上这些地方,眉头紧锁。
“姑娘,您,您确定?”
宋姝点头:“自然。”
她见拂珠惊异表情,仿佛自己是在将这万万两的银票倾进水里,不由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我的管家婆,你放心,送出去的银子,我定成百上千的挣回来。”
半响,又补上一句:“定不会饿着我家拂珠的。”
拂珠被她逗得脸红,嗔她道:“姑娘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宋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拂珠手中信纸上,眼中俱是信誓旦旦。
蜀中江由,河南河北陵县,赵县,藏着暂未被人发掘的铁矿盐矿。
当然,只是暂时。这些地方过两年很快就会被盐铁使发现,纳入朝廷管辖。
她要在此之前将这几座矿产的地方买下,原因无他——天下将大乱。
上一世,大景国在外忧内患之下,国家风雨动荡,灾害连年,民间怨声载道。无咎身为帝王,虽苦苦支撑,但国家败像已露——
陇右,平西王被削番之后,突厥与吐蕃各部蠢蠢欲动,对阳关玉门虎视眈眈,联合朝中叛徒意图重新掌握河西走廊;境内,钱知晓的同昌会与另一个民间组织“清风道”日益壮大;前者以“同义”之理念颇得民心;后者,却在灾难之时以其道主之“无边法术”闻名,一边派所谓的“使者”入宫与朝廷勾连,一边又在民间以各种“起死回生”的神迹鼓动民心。
重活一世,宋姝的目标很明确——天下大乱,她带着晏泉,需择良木而栖。
她心中的人选有二,一为平西王晏樊,既是皇族宗脉,且治下有方,可窥明主之兆;二则是同昌会钱知晓,重情义且有担当,从上一世的民间风评来看,极有手腕,也够仁义,是个英雄人物。
如今她尚在二人之间摇摆,可因为拂珠的缘故,心里的天平却在倾向于钱知晓。
两人合作这几个月,她觉得钱知晓做事妥帖,明理且仗义,让她很是满意,因此将购买矿产之事再次托付给他。
这是她最后一次试探,若是可行,她有意做下决定。
她抬头望着拂珠,眼里清亮之光略显沉重,看得拂珠一愣,不由开口唤他:“姑娘……”
宋姝回神朝她笑笑,又道:“无事,你先帮我去送信吧。”
拂珠见她笑容肆意,刚才在她眼里窥见的一抹深沉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眨了眨眼,点头道:“我知道了。”
另一厢,原在花园中看书的晏泉见院中一道幽影,片刻之后,身形一闪也回了房。
屋内,昆仑面带笑意,邀功似的道:“殿下,季秋一事已办妥,宋家与郭家皆被抄斩,季秋与其妻拿了朝廷发的抚恤金,已安然回家。”
这差事他自觉办得漂亮,晏泉点头,算是给了赞赏。
“其他事呢?办得如何?”晏泉复问。
昆仑脸上笑意更甚,俯身道:“依殿下令,已购下江南等地粮仓存粮,剑南王晁烽有意出兵,拨乱反正。”
晏泉闻言,抬手从鱼尾青瓷壶里为自己倒一杯热茶。茶杯置于口下,茶雾遮掩住他眼中所思。
半响,昆仑听他道:“办得不错,既如此,只需静待时机……”
昆仑眼中激动之色如潮水漫过。他是晏泉的人,也是玄甲军统帅。可那该死的晏无咎登基以后,先派人暗杀他,后又将群龙无首的玄甲军分割重组,分派至鄯州,幽州,泉州各地,化整为零,变为他晏无咎所用。
思及此,昆仑恨得牙痒痒。
可是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要将那阴险狡诈的王八蛋拉下皇位。
届时,他要用鱼肠剑亲自砍下晏无咎的贼头。
昆仑正想得痛快,屋内茶香四溢,晏泉清如寒玉的声音响起:“我让你帮我找的东西呢?”
闻言,昆仑一愣,片刻之后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来。
“禀殿下,东西,东西属下为您寻来了……”
说着,他打开包袱,将里头的东西盛到了晏泉面前,是几本话本。
扫过话本上那些令人臊红了脸的名字,昆仑平静表情有一瞬间的溃败。
晏泉垂眸,只见书册上写着《相府小姐的病弱夫婿》,《春宵帐暖,我的夫君爱红脸》,《柔弱相公你别跑》……
寒玉似的目光掠过书名,他自然地从昆仑手上接下这些书,打开一本翻阅起来,正经模样像是在拜读史书论策,诗经圣篇。
昆仑见此景一阵头皮发麻。
晏泉这段日子时常令他去外面找这些早已被禁的民间话本,还明言里头的男人必须“身娇体弱”。
看着一本正经拜读这些话本的晏泉,昆仑不知道是否在这别苑里被囚出了失心疯……
晏泉目光仍在话本里,专注表情似是在国子监研读名家妙章,心不在焉地挥手示意他告退。
昆仑默默退下,然左脚刚刚迈出门槛,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返身折了回来。
晏泉听他折返动静,抬头瞧他一眼:“还有何事?”
“禀殿下,那符纸,符纸快用完了。”
昆仑挠挠头,娃娃脸上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晏泉眉头微蹙,问他:“我不是前些日子才给了你吗?”
食指轻敲书本,玉似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
昆仑被他盯得手脚发麻,忙解释道:“属下头回用这东西,不太顺手,不小心用费了些。”
话音一落,昆仑便觉得晏泉一双眼睛幽幽看着他,将他看得后背发紧,偏巧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像是雕像一样垂首站在原处。
半响,他听晏泉道:“过几日,你来取。”
昆仑如遇大赦,急忙点头后像是夹了尾巴的兔子般冲出了门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晏泉疲累地捏了捏鼻梁穴位,心想着,这两天还得去一次书房。
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在宋姝素来心大,厚厚一沓符纸装在柜子里,纵使是少了几张,也未发觉。
夜凉如水,幽山别苑内寂静无声,众人皆已熟睡,偌大的别苑里只剩下天上的残月清照屋檐,月光似是流水淌过,一路照进回廊深处,落在晏泉孤拔身躯。
探过宋姝和拂珠已然睡下,他身形如鬼魅一般行至书房门前,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轻巧越过门口的细线铃铛,步入其间。
书房里漫、弥漫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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