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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被囚禁前一天。
秦渚难得出了一趟远门,去了能看见大海的小镇。
海风徐徐吹拂,捎来了些许cha0意。秦渚眯着眼,倚靠在街边某家刨冰摊提供的椅子上,像只慵懒的猫。
「这里看得到整片海,风景很不错吧。」
见秦渚靠着椅背,舒服的像快睡过去,摊位老板也没计较他消不消费,咧开了朴实的微笑道。
「是啊。」
秦渚目光看向远方湛蓝的大海,一时间沉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久久无法回神。他还记得过去课本上书写的字句,海相较陆地,是人无法想像的辽阔,好b眼前这片汪洋,远方西边船只正缓缓进港,船上载的每个货柜都高上秦渚不只一点。虽然现在的他只要张开手掌,便能将整个港口的船都握在手心,可之於大海,他恐怕连一点尾巴都没抓住。
海真的很大。秦渚张开双臂。
需要他伸长了手臂,才能拥入怀里。
「这片海还不只你的怀抱呢。」
看见秦渚拚命想将海揽进怀中的模样,摊位老板像觉得有趣,放肆的发笑,指向了与这片海截然不同的方向道:「那里,书上叫什麽我不清楚,我们这人人都叫它海子湖,没什麽大学问,就是涨cha0时这里的海水会流去那,久而久之就成了湖。想来就像妈妈生了个孩子一样,於是海子湖就被叫到了现在。」
随着老板手指指向,秦渚侧过了身子,看见远方跨越无数房舍後,同样闪着波光的大湖,颇觉趣味的笑了笑,像是觉得海子湖的说法来由十分有趣。
「照老板您这麽说,湖的名称随着人的想像而定,那难道就没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吗?」
「当然有。」
眼看着被拆台,摊位老板也不生气,颇为爽快的承认道:「说法好几种,写在书上的不过是那些写书的人自己决定的正式名称。叫什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名字後,再提起湖,它在人们的心中就有了重量。」
是吗。
秦渚反覆咀嚼着摊位老板的话语。
如若本没有意义的事物被赋予了意义,就能成为某种寄托;那本该有意义的事物愧对了自身的意义後,又该用什麽话语去形容?
「——看来你看的不是海,是自己啊。」
摊位老板的声音传入耳中,拉回了秦渚纷飞的思绪,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竟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而对於他的疑问,摊位老板却没有正面解答。
「我还没睡醒,在胡言乱语呢。」
自嘲的笑了声,秦渚无所谓般耸耸肩,想将话题就此带过。然而摊位老板从冰bang柜中捞出了一枝冰递给秦渚,又自顾自的将话题给延续了下去。
「够清醒才会说梦话。」摊位老板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弯成了鱼的尾巴。
「海子湖也不是一直都像听上去那样无害,要是没能0清楚它的脾气,一年也能吞走几个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孩。」
「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秦渚发自内心感慨道。摊位老板长叹一声,话音里夹杂了些许无奈。
「谁说不是呢。」
「但更令人遗憾的,是那些没被吞掉的小孩。」
远方浪cha0袭来又离去,沙沙作响彷若在附和摊位老板的话。秦渚脑中蓦地浮现孩童玩笑的声音,清脆又悦耳的打闹最终闷在海水底下,化作了鱼的呢喃。
「这个镇上的人大多不会离开这里,那些活着的孩子日复一日看着这片海,有的最後自己走了进去再也没回来,有的寿终正寝,才发现自己从没从那天活下来。」
「即使这样,海子湖养活了一整个村子,孩子们写作文,还是叫它温柔的海子湖,谁又能说他们写错了?」
耳边的话音随cha0水起起落落,秦渚有些恍神的看着手心的冰bang,也不知听进了多少。掌中冻人的冷意b微冷的海风醒神,秦渚拆开了包装,是常见的苏打口味,他吃过不知几次的甜。这也是被安排好的吗?还是命运也疯了一般的注视着他?
苏打的甜味融化在嘴中,秦渚没有回应摊位老板的感叹,一口又一口咬着冰bang。他吃的很急,像怕一个不注意,冰bang就会融化在掌心、在沙滩、在某个他又没抓住的时刻。然而不好好咀嚼吞咽的後果,便是被冰bang噎到呛咳不止。幸也不幸,呛到秦渚的是最後一口冰,他只是猛烈的咳起嗽,没吐出什麽弄脏自己。
「哈哈——冷静下来了吧。」
一如没因秦渚的不回应而感到羞恼,看着他咳的像要吐出血,摊位老板也只是作壁上观,甚至还放声笑了好一阵。
「您还真是老神在在」
好不容易舒缓了些,秦渚无奈的g起唇角,忍不住揶揄了句。摊位老板也不客气,张嘴便调侃了回去:「总b年轻人心如si水好。」
话音一落,秦渚猛地一顿,笑意僵在嘴角不上不下。本想张口反驳些什麽,摊位老板却b秦渚快了一步说道。
「海边是个放松的好地方,很多人开开心心来玩,开开心心的走,但你不一样。」
「你看起来可不像会再回来了。」
彷若能看透人心,摊位老板望向秦渚,年老却不浑浊的双目炯炯有神,剖析了海也剖析了他。被开膛剖肚的感觉称不上愉快,秦渚撇过头,良久後轻声说道。
「我今天早上去了公司上班,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就跟平常一样。」
「然後我坐到熟悉的办公桌,打开电脑,却点不开文件。」
「所以我想,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就能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秦渚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像要消失了一般。他没有哭,眼眶甚至没有泛红,语气平静且沉稳。可越是这样,越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生气。
「我就这麽想着,假都没请,偷溜出了公司,搭上不知道要去哪里的火车,一路上胡乱的换装怕别人认出我,但事实上大部人都只是与我擦肩而过。没有人停下来看过我。」
喉间冰bang的清凉融化後,秦渚t1an了下唇。回忆涨cha0似的淹没他,不受控制的叫嚣着某个人的名字,熟悉的让人鼻酸。
「我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秦渚g起唇角,闭上双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海风。摊位老板没回话,只是从小摊里走了出来,坐在了秦渚身旁。
「我孩子要是活着,大概就跟你差不多大,虽然可能没你帅就是了。」
「我可不是您的孩子。」
「我知道,我眼睛还看得见。」
摊位老板笑了,拍了拍秦渚紧握着冰bang棍的手,粗糙的手心刮着他手背,带来些许痒意。
「如果活下来的前提是要伤害另一个人,那不活也是一种善良吧。」
「那要看你说的那个人,同不同意你消失在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罗。」
「」
秦渚几番开口,可在身旁这个陌生人面前,他久违的感觉自己就像个手无缚j之力的孩子,能言善道的他失了所有辩论天赋,什麽也说不出口。
今天天气真好。秦渚想道。
让人即便想si,也舍不得它的好。
囚禁天数第403天。
听秦役提起,秦渚才想起新年过後,还有一段喜气洋洋的春节。
对学生而言,长假漫漫本就是喜讯;对邻里而言,则恰好是笼络彼此感情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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