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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识咯,我姨仔上海人。”
三人坐到三更半夜,只有隔壁麦当劳还开着。在陈隽和梁达士离开伯明翰的前一晚,恩枝还是没有给予答复。他们准备死心,买一个水果篮送到发廊感谢大爷和他儿子,然后打算离开。要是伯明翰没有收获,他们就得计划去曼彻斯特。碰巧在那天晚上,陈隽和梁达士决定到地下赌馆通知恩枝他们要走了,恩枝忽然在后门出现,被一群咸湿客户拉扯。他们上前阻止,陈隽的后颈被石头打出血,梁达士的腰也遭人狠踢,但他们还是把恩枝救了出来。
“来伦敦,歌舞厅同样有你想要见的场面和人物。”陈隽捂着后颈流血的地方,这么说道。接着,他差点晕在她面前。陈隽和梁达士不得不在伯明翰的医院修养半个月,之后,恩枝终于松口答应,推掉荷官一职,三人一齐坐火车回伦敦。
歌舞厅输入新血液,一位名叫恩枝的女孩接任歌手位置,广告一打,众人慕名而来。彼时,珍珍收到了一封来自旧金山的信,她拆开一看,是裘子颖得知她要去芝加哥读书的建议。裘子颖在信里掏心掏肺,她说自己有时候也后悔,离开家之后承受那么多,即使过去一段时间也没能缓过来。读书很好,但她希望珍珍不要罔顾自己的人生,如果在英国有更好的选择,那么芝加哥并非一定要被考虑,那里充斥着暴力、死亡、色情、毒品,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能面对。
这一回,珍珍拎着信件到歌舞厅的包厢,看见了恩枝,然后如此直接地进入包厢,将信件轻放到陈隽面前。梁达士正在松筋动骨,陈隽夹饲料喂鹦鹉。珍珍颤着声音说:“姐姐来信了。”
陈隽皱了皱眉,放下镊子,看向那封信和她秀丽的字迹。读完,通篇是关于珍珍的读书问题,没有一句提到他。他把信放下,没作出其他反应。
梁达士想知道裘子颖究竟有没有劝说,他拿过来细读,发现她和他想的一样,坦白道:“是我写信给裘小姐的,我担心你们兄妹俩是在赌气。珍珍,那地方我有朋友去过,疯的疯,傻的傻,你要深思,”他继续指出:“裘小姐说这不是最佳选择。”
珍珍气不打一处,深呼吸,“你跟哥哥一样,真是使尽好手段。”
梁达士叹气,发自肺腑:“可我这样做真的是担心你……”
此话一出,三人闷了半天。陈隽于是道:“珍珍,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如果你想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
在这期间,珍珍还是收到英国本地藤校的录取。面临选择,她想得胸闷,想得失眠,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她找来芝加哥的新闻,读了以后确实是怕死的,她没有裘子颖那么勇敢,也不想再经历那些创伤,可胸口堵着,只好独自和裘子颖互通信件往来。裘子颖一直疏通她,使她终于放下这个执念,留在伦敦读书,她被珍珍的淳朴真挚感染,几乎都有一个冲动,想要到远方,去伦敦再看陈隽一眼。
时下美越战争仍在进行。英国的经济相对稳定,但是通货膨胀率又开始上升,物价和工资都有压力。在旧金山,裘子颖从珍珍的信了解到陈隽的近况,他为了让歌舞厅重振而聘请一个特别年轻的女孩,都是广东人,即使工资有压力都照常对待,未降一分半点。读到这里,她没有解释自己是否谈恋爱,故意让这个误会继续加深,互相折磨,像是要对方惦记自己的小插曲。既然她有冲动,她也要让他有冲动。她知道他总是能放下,面上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叫别人在那里干着急。光是这么想着,她都有点恨了。
兴许珍珍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她还是想到美国看看。彼时陈隽公事繁忙,暂且不能离开伦敦,而珍珍便拉着梁达士到美国待上两个月,从芝加哥游到旧金山。直到陈隽所说的对冲基金时机来临,一九六五年英国一家预备成立的对冲基金公司经理人正在调研行情,陈隽早有耳闻,因他们是大学同学,他们从六三年开始就陆续关注发展,但由于英国的业务模式始终没有美国的成熟,预备经理人同学邀请陈隽亲自到美国探一探。此次也算半个公事,许志临再厌烦美国佬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华尔街有两下子,让他这半个月好去好回。
时隔一年半不见,陈隽结束华尔街的行程就赶忙到旧金山,他抛下大学同学来到旧金山唐人街,就为了见裘子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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