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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觉得,定是她今日出门前,焚香沐浴、梳洗打扮的姿态不对,所以这大日子里才一路倒霉,身心疲惫——
她想,到底是何种黑心烂肺的家伙,才能想出这种祖上没谱、缺德到家的主意来强迫人辟谷?
不仅如此,这个缺德到祖坟生草的家伙居然真的十分了解她,直接就把她惯用的说辞、想法统统掀了个底朝天,堵死了她推托狡辩的后路。
毕竟像她这样“刚刚入门、乖巧听话的小师妹”,面对这样苦口婆心地劝她的师姐时,还能怎么推拒?横竖好的、孬的都已被那“最可靠的大师兄”给说尽了——最最关键的是,她能感觉出来,这充当“中间人”的红昭言辞恳切,是真心为她好。她素来还算分得清好孬,不然如何能在外门混得人模人样?
人前装疯卖傻、撒泼打滚什么的,她向来是不会的;顺势而为、审时度势才是她应当做的。
可知道归一回事,做起来却真的是难了。
一想到接下来一晚上的遭遇,洛水不由就白了脸,急得眼里也逼出了几点泪花,身子亦有些摇摇欲坠,模样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师姐,我……”她咬了咬唇,颤声道,“我会好好修炼的。”
红昭一愣,本来还欲脱口而出的规劝就说不出口了。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之人,先前大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要为这小师妹巧言迷惑。她亦想得明白,只要这师妹说出半个“不”字,她便扭头就走。却不想这位小师妹真的是个乖巧的,被这般对待了,一句怨言也无。
只听小师妹答应之后,又说道:“我只有一个请求,一会儿天色晚了,不知师姐能否给我留盏明灯?”
红昭一听,就真的有些心软了。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自觉地揪紧腰间垂下的名牌,指尖都攥得发白,分明只是害怕!她来仙山之前,在人世间亦有幼妹,走时不过牙牙学语,如今十余年过去,想来和洛水应是一般年纪……
她也不是不理解大师兄盼师弟师妹成才的心情,只是现在想来,大师兄却是对这个未曾见过几面的师妹,实在有些过于严苛求成了……虽然也确实是为了这位师妹好。
这样想着,红昭从腰间解下了储物袋来,取出了一盏玲珑精巧的牙雕百花同心灯,最里那层嵌的是一粒明珠,待李荃接过放在石桌上时,便有花瓣似的淡色影子层层迭迭地舒展开来,端是十分精巧。
洛水一下子就收住了眼泪,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这漂亮的牙雕同心灯。红昭见了心下愈软,问道:“喜欢么?喜欢便当是师姐今日师姐送你的礼物了。”
“这怎么行?”洛水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太贵重了。”
红昭笑道:“里面的明珠确实来自海阁,但亦不算是太稀罕的玩意儿——倒是外面的牙雕,是我家传的手艺,闲来无聊时所作,你若喜欢便再好不过,可不要嫌弃我手艺粗陋。”
洛水向来喜欢精巧的器物,如何能不高兴?她看出来了,这个师姐真的是个好人,出手做事都十分爽利,若再要推辞反而容易惹师姐不悦,索性大大方方地接过,甜甜地道了声“谢谢红昭姐”。
她这一声喊得红昭的目光又柔软了几分,本已离开储物袋的手,不自觉地又伸了回去,取出了一套青竹茶具来:“若你实在是难受得狠了……便用些灵泉吧,无甚味道,亦不能果腹,但总比又饥又渴强。”
她说着便将茶具递到李荃手中,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茶具送到了洛水面前的桌上。
这下,洛水是真的开心了许多——毕竟对她来说,有可以把玩的东西,又有一点可以沾唇的水,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上太多。
她真心实意地谢过了红昭,对方又和她说了会儿话,吩咐了几句,方才与李荃一同离去了。
洛水依依不舍地目送两人进了北院,方才重新坐回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专心致志地赏玩起手上的牙雕球来。她想得好,总归已经更有了吸引她注意力的好东西,如此打发大半夜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但事实证明,她终归还是想得太美。开始的时候,她还有闲心用指尖去描摹牙雕上的纹路,在脑子中勾勒样式,可勾着勾着,那脑中的兰草、牡丹、马蹄莲就开始有了香味……
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哪里是脑中的花草浆果有了味道,分明就是膳堂那边真的飘来了香气——也不知他们今日煮的是什么果子,炭火的味道中掺着松枝的清香,还有说不清的浆果味道,热乎乎的,仿佛一口下去就能溢出酸酸甜甜的浓厚浆液来……
于是她的胃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轻微地咕了一声。
洛水也不急着动作,听得周围没有奇怪响动,脑子里没有讨厌的笑声后,方才定了定神,为自己斟了一杯灵泉,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杯中正是她方才嗅到的热乎乎的浆果汁,呼呼吹上两口气,让它凉一些后,方才凑近唇边,试着啜了一口——
这不试还好,一试她就睁大了眼睛——方才她尝到了什么?从舌尖滚过去的,可不就是甜滋滋、软绵绵的果肉与汁水?
她一高兴,下意识地就朝杯中看了一眼,便见杯中泉水清冽,哪里有半分浆果的颜色?而舌尖原本还弥漫的酸甜滋味,立刻就只剩了一点泉水的甜,腹中刚刚激起的食欲无法得到满足,反倒因为灌了两口水下去,来了两声更响的水嗝。
“噗……”
还没等她着恼,就听得月门后面传来一声轻笑。对方倒也没有掩藏行迹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来人猿背鸢肩,身量高挑削直,肤色微黑,正是她那大师兄伍子昭。看他那副抱臂在胸,笑眯眯地倚靠着门廊的模样,显然是看了有一阵了。
洛水本来还算心情平静,心态平和——可一见到这罪魁祸首,新仇旧恨立即涌上心头,看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更是恨得有些牙痒。而牙痒之余,她有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再一想,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这讨厌的搞事精,可不就是和公子那鬼东西一样讨厌么?
她就说呢,碰见这人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警惕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就是在此处——这种人,面上看着可好,心里指不定有多黑多烂,你越是着恼,他就越是高兴,恨不能多看一会儿笑话。
她到底是与公子几番斗智斗勇,有了经验,知道此时定要沉住气,万不能露了形色让对方得了乐子。
这样想着,她便立刻轻轻“啊”了一声,十分不好意思那般低下了头去,像是做坏事突然被抓包那般:“大……大师兄,你、你也来啦……”
“是啊,”对方说道,“若不是我来得早了半盏茶的功夫,差点就错过了小师妹如此有趣的一面。”
——果然是黑心玩意儿!
想起前日入门之时,这家伙也是在山上看她的好戏,洛水顿时就更气了。可她越气,脸上便笑得越发羞涩:“叫大师兄见笑了,是我央师姐留些茶水下来,好助我辟谷。”
伍子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红昭自是一番好心——但于你却是无用。师父说你口舌灵敏,自是品用泉水亦能觉出常人难察的滋味来,是也不是?”
洛水一听就脸色有些僵硬,一来是这“品水”之事,今日于她实在有些阴影;二来她白日方才与师父商讨这辟谷与体质之事,这一个转头,她这大师兄就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若说先前她还有一丝侥幸,只盼着是她这讨厌的大师兄擅自做的决定,明日便寻个由头和闻朝试探着搞个状讨个饶,至少换个辟谷方法,现在却清楚了,这方法根本行不通——显然,他这大师兄确实深得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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