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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娘正色打量曹慈,曹慈居然梳着丫髻,其实按照年龄,她不过比自己小几个月,也不是小孩子了,却打扮的跟垂髫孩童似的。
回过神来,曹慈正道:“臣女在家多学《烈女传》《女孝经》《女论语》,要不就是做女红针黹。”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连庞皇后都笑道:“这姑娘还是个孩子呢。”
曹慈也跟着笑,还忍不住挠挠头,一派天真无邪。
最后是蕊娘单独出来觐见,她朗声道:“臣女福州参将之女孟瑶蕊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庞皇后见她娉婷袅娜的站着,身段与人格外不同,又她说话绵言细语,语调适中,如翠鸟弹水,黄莺吟鸣,气质与众不同。
美貌的女子后宫很多,但这些人随着色衰,大都爱驰。
“你今年多大了?”庞皇后淡淡的问道。
蕊娘小心作答:“臣女今年十四。”
“倒是个好年纪,正当花信之年。”庞皇后似乎不想多问。
至于郭贵妃,她原本打算让她的侄女儿借泰安伯的名分进宫,哪里知晓泰安伯府推举了另外一人,她不搞破坏就行了,哪里还会主动说什么。
其实这也正合了蕊娘的意,明显她的家世的确不如卞宝云和陈晚晴,像她和郭妙仪争的还不过是韩羡这个伯府世子,郭妙仪背后都下那么死的手,恨不得她去死,更何况是陈晚晴这样级别更高的贵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蕊娘表现的非常淡然,浑然不似在泰安伯府那样,非常想去争取。
皇后没夸,嫔妃们也就不敢自专,这个时候,只见皇上从外进来,庞皇后数日没见皇上,心中虽然盼着,嘴上却还别扭。
请完安了,才道:“陛下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蕊娘松了一口气,又悄悄打量皇上,皇帝今年四十余岁的年纪,蓄着短须,长相居然很普通,甚至没有晋王看起来精干,看起来有些瘦弱,但眼神炯炯有神。
皇上的到来打断了这里的问询,他和庞皇后不同,庞皇后很注重家世身份,她对待人完全是看家世来的,听到蕊娘只是参将之女,明显就不想搭理。
“你们既然为公主侍读,个个都是名媛淑女,但也要名副其实。现在,你们以皇后屋里的梅花为题,作七言律诗一首,再作首词牌名,作画一幅。”昭帝笑道。
蕊娘就胜券在握了,虽然公主侍读只是走个过场,但这个过场也要走的好看。
做人可以低调些,但是做事一定要做好。
就像在韩家,对老太太有利用价值,得老太太看重,庞允都能挡下来。在宫中,皇后嫔妃包括皇子,都要听皇帝和太后的,这两位才是正主子。
宫妃们这个时候都愿意陪皇上说话,蕊娘等人就开始研磨铺纸,她是先调颜料画画。卞宝云瞥了一眼蕊娘,心道我不过是家世比她好些,枉我平日被人称为才艺双绝,如今却发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更要努力了。
诗词画作完,蕊娘题好名字让宫女拿上去,皇上倒不是自己评,只是把这些送往内阁:“糊好名字,让几位阁辅点评一二,再送过来。”
阁辅点评,连陈晚晴都惊了。
不一会儿,有小太监跑过来,昭帝看了看手中的点评笑了:“头名是福州参将孟珏之女。”
蕊娘很快站了出来:“臣女给皇上请安。”
昭帝笑道:“几位阁辅说你的诗词语意求新,峭拔清新,是能流传隽永的。文次辅说你的梅花图画面色泽清丽,疏密有致,有富贵气息,难得你还学赵孟頫诗词入画。就是诗书大家之间,你这样的作品也是上乘之作。”
蕊娘福了一身:“臣女当不得陛下和诸位大臣夸奖,梅于中宫,本为富贵之体,非臣女之本事。”
昭帝看到她的面容时,自然道:“看你言谈伶俐,举止端雅,的确是才气逼人,能担得起头名。”
头名是蕊娘,第二名是卞宝云,卞宝云其实诗词些的也不错,也的确是算得上诗词精通,但是和蕊娘比却是略逊一筹。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陈晚晴居然和曹慈打平,曹慈字写的不好,但至少算得上工整,可陈晚晴居然诗词画皆不擅长,都做的非常呆板。
昭帝考较完就走了,庞皇后等皇上一走,就没什么心情了,让人叫散。
蕊娘四人才一起回兆祥所,又先去主殿拜见公主,她们四人要做的是三公主和四公主的侍读。三公主是五皇子胞妹,四公主是六皇子胞妹。
蕊娘听闻五皇子虽然生母早亡,但他和大皇子都养在庞皇后处很是受宠,庞皇后就把陈晚晴和卞宝云两位家世更好的安排在三公主身边。
四公主是苗贤妃所出,看起来人也很温婉,年纪也更小一点。蕊娘和曹慈拜见她时,她还送给两人一人一幅文房四宝。
拜见公主之后,这个时候已经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大家便回房用膳。
宫里真的不能随便说话,蕊娘一直紧绷着,进来屋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曹慈坐在蕊娘身边,有些羡慕道:“孟姐姐,你真行,不仅仅是皇上夸你,连内阁阁辅也夸你。我就什么都不会,还好我回京时,混到我大姐姐的诗社,我原本写的一塌糊涂,还是我大姐姐替我改的,还好我记下来了,要不然今日真的死定了。”
陈晚晴听到这话眉头就一皱,此时就听那孟瑶蕊道:“其实诗词都是小道,只是小时候我娘常常教我这些。可你也看出来了,我家世都不如你们,若非是我表姐猝然去世,我哪里有资格进来。”
卞宝云听了这句话却又是心一软,觉得自己针对人家蕊娘了,她连忙道:“孟妹妹,其实你家世也很好,你是伯府的外孙女,你祖父和你大兄都是何等人物。既然咱们能够进宫,就说明咱们都是一样的,你千万别多想。”
“多谢卞姐姐。”蕊娘很惊讶卞宝云说这些话,因为刚刚皇上说她是头名,卞宝云看起来有点黑脸,现在看起来她人还挺单纯的。
曹慈笑嘻嘻的:“我爹还怕我进宫被人欺负呢,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好。”
陈晚晴没好气道:“也就是做公主侍读,又不是做女官,有什么好欺负的。再说了,两位公主一位十三岁,一位十二岁,我想我们就是做伴读也不会做许久的,毕竟本朝公主皇子都是十五成婚。”
也是,但是蕊娘知晓二皇子恐怕是等不得人了。
陈晚晴和卞宝云?这两位到底谁才是最后的二皇子妃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蕊娘在新居睡下,流萤和画屏替她准备了汤婆子塞进被子里。蕊娘抱着小白象,仿佛她身边有娘亲保护睡的很香。
之后就是平平淡淡的跟着四公主读书,公主们每日读书也不过两个时辰,非常清闲,下半晌还有一大把的功夫。这个时候她才知晓原来宫中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常常见到生母,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她们生辰才能见到生母。
比起蕊娘的平平淡淡的遭遇,卞宝云短短的功夫就和三公主几乎成了莫逆之交,还不仅如此,她还在太后寿辰写了一张个不同的寿字图,让太后亲自赏赐不说,连在场的皇子们也是个个都夸她。
要知道这不过才半个月的功夫,蕊娘这几日还是有些冷,因此让人准备了汤婆子放在脚边。流萤小心道:“好姑娘,奴婢替您拿出来吧,您都忘记了,之前您在宣府的时候怕冷,塞了一个汤婆子在被窝里,那个汤婆子还不热呢,居然烫了那么大一个水泡,后来留的那个疤半年才退,天天疼就不说了,若非是找了个偏房用狗油,恐怕就留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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