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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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篇

“沈木木！别写你那材料了！”

门口有人在呼喊，沉浸在工作中的沈素充耳不闻。

那人不耐烦，走进来一脚踢在沈素坐的椅子腿上，沈素手中钢笔一抖滴出墨水溅在刚写好的一页材料证明上，他抬起头怒视不速之客。

来人是他的同事，还和他睡在同一个宿舍里的上铺。

上铺同事叉腰硬气道:“看我做什么?！你努力了两三年，也没看见你努力出来个结果，咱平市苍蝇大的干部位置都让走后门的关系户坐了。”

沈素脸色一变，他从人大毕业后回到平市政府工作当公务员，他名牌大学生的身份还是蛮吃香的，工作上进努力，偏偏在平市混不出头，就是因为平市势力错杂，不是关系户的沈素刚来的时候没学会送礼，留下不懂事死脑筋的名声。

沈素闷声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没结果也要做事，这才是做事。”

那人嫌弃得直撇嘴:“你一个人干六个人的活，不就是想表现得工作拔尖好往上升，我说句实话，在别的地方你这学历你这方法十有八九行，但在平市就是不行！”

“还是那句话，咱平市苍蝇大的干部位置都让走后门的关系户坐了！就没你的份！我比你还早来五年，刚开始和你一样壮志凌云积极进取，结果现在像条咸鱼不想努力了，因为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他日子过得逍遥，每天的工作是一份报纸一杯清茶的清闲，在体制里已经被边缘化，沈素的努力在他眼里像是一支鞭打他的鞭子，他总想着法子打击沈素，企图让沈素和他一样躺平。

他说:“反正你努力和不努力都是一样，你多做事工资不会给你多，少做事工资也不会给你少，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奈何沈素不搭理他，沈素不喜欢混吃等死的生活，在他眼里，人活着就要做有意义的事，人就该有目标，平市的政治格局不利于发展，他就安静做事，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

上铺同事忍不住抢过沈素写了许久的材料:“现在都春天了！你有好好看过一次春天吗？！这次停下来，陪我去相亲！”

他暴露真正的目的，最近市政府各单位和平市各学校联谊举行相亲活动，鼓励单身男女参加。

沈素的同事虽然混日子，脑子却机灵，想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教师结婚，以后小孩学习都有人辅导。

不情愿的沈素在他连拉带扯的推搡下被迫参加了相亲活动。

罗清也对这次相亲活动缺乏兴趣，她刚刚参加工作是个实习教师，是陪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女教师过来。

相亲会竟然提供点心，沈素眼睛一亮，那位春心萌动的同事着急找老婆没让沈素吃午餐就拉着沈素出来，沈素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忙装了一碟点心，挑了个位置坐下埋头吃。

当无聊的罗清视线无意间落在沈素的侧脸，短暂地停滞了几秒。

沈素吃相不难看，只是吃得心无旁骛，吃得专心致志，他肤色白净，气质斯文，姿容昭秀，模样太过精致，旁边已经有人围着，只有罗清毫不露怯大大方方直接坐在他对面。

内心蠢蠢欲动的罗清嘴角一扬笑吟吟道:“你很饿吗？”

她突然说话，沈素一下子就被嘴巴里的点心渣噎住了，他捶着胸口咳嗽，呛得眼泪都出来。

罗清连忙端了杯水喂给沈素喝，呛得难受的沈素就着罗清手里的杯子喝水，喝着喝着舒服多了的沈素抬头正要给帮助自己的陌生人道谢，看见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顿时红了脸。

对视的罗清也红了脸，轻言细语道:“还喝水吗？要不要我再去端一杯水?”真是个笨蛋，吃东西都会呛到，但是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沈素摇了摇头，耳根都在发烫，声若蚊蝇:“谢谢……”

气氛逐渐暧昧，沈素羞涩都不敢再看漂亮的女孩，紧张地低着头看地面。

罗清问他:“喜不喜欢吃糖?”

不好意思的沈素胡乱点了点头。

罗清从包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将一粒糖果递到沈素嘴边。

她从未和别的男人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强装镇定:“这是从美国进口的牛奶糖，很甜很好吃，你尝尝。”

沈素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着衣角，表情犹豫试探畏缩无辜又清澈。

他眼尾有一颗朱砂痣，直视人的时候自带一种若有若无的绵绵情意。

罗清手里的糖最终被沈素小心翼翼含住，她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被勾引住了。

两人在相亲结束后留了联系方式，约下次见面。

不久，恋情被罗锋发现，他查了沈素的底细，坚决不同意女儿和沈素在一起，在他看来，沈素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女婿。

他要一个能保护女儿一生荣华富贵的女婿，要一个和他一样杀伐果断的狠辣之人。

罗清晚来的叛逆期到了，主动和沈素生米煮成熟饭，逼得罗锋同意了两个人在一起。

在一起后，沈素才知道罗清爸爸是平市的黑道头子，作恶多端素有恶名，平市政治并不清明，黑暗势力林立，在离平市一百多公里外的南市因严打黑恶势力而经常有人被游街枪毙，而罗锋大白天众目睽睽下一枪打死和他争地盘的对家还能全身而退。

沈素被吓个半死，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罗清在大学当老师，有时候也会帮爸爸去自家开的娱乐城洗脚城收账，有一次一帮凶神恶煞的黑社会男人恭恭敬敬接罗清去收账，沈素看见那些人随身携带的各式武器，吓得脸都白了，本来想说让罗清早点回来，吐出来的话却是让罗清砍人的时候注意安全。

沈素也会犹豫，也会害怕，虽然他喜欢罗清，但他总觉得和罗清在一起是一件危险的事，期间经过许多坎坷，沈素还是和罗清结婚了，婚后在罗锋的催促下，他不得不辞去公务员职务，下海经商。

时间如流水一般，沈素在罗锋残酷的改造下心越来越硬血越来越冷。

对此毫不知情的罗清不知道为什么沈素对她的爱越来越淡薄，只记得沈素某天清晨，用一种陌生而恐惧仿佛看见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罗清再三追问下，沈素才说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水泥淹没，永远埋在地下的楼柱里。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梦，罗清听得骨头都发寒。

后来沈素很少再回家，他总是说很忙，忙着工作，忙着挣钱，罗清听到一些的风言风语，说沈素有了外遇，她不信，偷偷去公司探望沈素，看见陈颖亲昵又熟稔地给沈素整理歪掉的领结……

“啊——你们放开我！”陈颖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却被人用绳子捆住。

罗清似乎想拦住将陈颖带走的人，那群人出来一个头目语气僵硬道:“大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听老大的命令。”

是爸爸的人……罗清后退一步，将目光抛向徐霖，徐霖不说话成了哑巴，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骂骂咧咧的陈颖被毛巾堵住嘴，头目啪啪扇了陈颖两耳光，满脸凶光:“臭娘们嘴巴真多！舌头都给你拔了！”

徐霖拉住于心不忍的罗清，看着陈颖被他们带走。

罗清心慌意乱，忍不住责怪徐霖:“你拦着我做什么?！”

罗清总是喜欢做没有用的事，徐霖反问:“他们才进来就知道我们刚才的对话，说明罗锋一直派人在监视陈颖，他从来没有想放过陈颖。”

罗清没注意到他又不喊罗锋爸爸了，只是六神无主:“可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