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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寅,啥也不知道的样子,他偷偷勾到孙之寅肩膀,耳旁气音:“他是gay”瞧着孙之寅没反应,又补充:“喜欢男的——。”
孙之寅终于有反应了,他挑眉看了眼前的人,又看回钱孟孟,无声笑了笑。
只有几步远,邬尤恨不得埋地里,头再也没抬过,浑身水渍渍的,额发打湿黏着额头,回答:“不会写。”
正准备走,一只手拉住了他,吓得他一抖,抬头看,是一张灿灿笑颜,李悦的朋友,叫钱孟孟的,说:“我们说,你写。”
他在前面带着路,后面跟着那四人,他不敢回头,全部注意力放在脚下的路,耳朵微动,听着后面动静,李悦终于开口了:“不用了吧。”
他心一沉,又听到一句,“太麻烦了。”热过去,身上又冷丝丝的。
还好班长说:“不麻烦,钱孟孟从来都不替我们想,别浪费。”
他心底由衷感激班长。他好怕李悦拒绝他,明明是拒绝别人,可这个事是他来做,他也怕听到他的否定,感觉是在拒绝他。他又有小小的开心,背放松下来,轻飘飘晕乎乎的,和李悦待在一块儿,哪怕是间接的,有别人在。
钱孟孟给了赵海乔一拳,又笑嘻嘻收回手,他可太懂赵意欲何为。
赵海乔身体躲开,眼睛还看着那人走路的样子,夹着腿走的,学女生走路,公共场合不知道收敛吗?如此迫不及待,他压下那恼恨,只问:“还要走多久?”
邬尤坐在主席台后头的小桌子,身体一侧站着班长,另一侧是孙之寅,那么李悦和钱孟孟就站在他身后。他握紧笔,贴着纸,只待他们发话。钱孟孟清嗓,看了眼海乔,拿腔拿调说出:“校代表队李悦同学,在本次——射箭——比赛,表现卓绝。”
邬尤埋头写着,一笔一画,他的字其实像小孩的字,连笔都没有,胜在横横直、竖竖直,耳朵听着:“射得又准又远——”钱孟孟渐渐怪腔怪调,眼见着他顺着自己的话越写越流畅,后头没绷住,倒自己笑岔气了。
他还认认真真写完最后一个字,孙之寅也笑起来,看向赵海乔和李悦。赵海乔皱着眉,随即做出哑然失笑和大吃一惊的表情,像是被逗乐了,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邬尤肩膀,说:“兄弟,你还真往上写啊?”
他一手捏在他肩上用力,低头面孔一丝表情也没有,有一种愠怒沉在里头,不好发作。忽然反应过来,这种人喜欢男的,他们可都是男的,配合他们写这些,装作不知道意思,无非就是他那种下作心思,顺水推舟,仿佛言语贴弄了,也就身体亲近了他们似的。
李悦仿佛后知后觉笑了笑,好像才懂他们游戏似的,颇无奈的神情,微微笑:“删掉吧。”懒得和他们一起戏弄农民的孩子,这种人身体总是僵硬的,好像颇不能适应这个世界似的,走哪儿都怕弄脏似的,本来还不确定,眼下他们几个一起作弄,那就是了。
邬尤眼里蓄泪,但还能兜住,低着头不敢动,怕一动就脱落一大颗,可就好明显了,他想转移注意力,等眼泪回流,可是开口声音会不自然,他才懂那种意思,就是鸡鸡那种事,男生们都会开的玩笑,就他没听出来,他怎么连这个都没听出来,竟然往上写,还都写出来了。
赵海乔瞧他迟迟没动,差点握着他的手,手触到他的手了,那种肉的质感,和动物不一样,是滑的,他忍着弹开,赶紧拔了他的笔,自己拿着划掉那排字,又甩开,避嫌似的一系列动作,走到他们后头,勾住李悦。
李悦站邬尤身后没动,看着他校服衣领没叠好,歪着一截在外面,脖子看得到,衣领和衣服是不同颜色的,可他洗融了,锁骨连着耳根都是红的,羞惭至极的穷苦孩子,有种农民的老实淳朴。
他微微偏头看着,开口解放了他:“保留第一句就可以了。“
邬尤在本子里写道:这是幸福的一天,他很好说话。
他本来想写他的名字,又改为“他”,原先写了他帮助自己,感觉有点羞,又匆匆划掉,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是他人本来就那么好。
事情经过被他浓缩成一句话,有人取笑他。合起来简短三句,只有他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幸福都要藏着偷乐,他合上本子,久久保持坐着,回味这一刻。
他决心用自己的语言,记下来关于“他”,之前就有忘记以前的事情,他记性不好,以便过后检阅这些真的发生过的幸福。幸福发生一次是第一次,回味又是一次,记下来便是第三次,以后还能捡起来尝,也还是甜的,就是那种小时候广告里能一直吃的糖,想象里能吃一辈子的的泡泡糖。
陈芳买给过他一次,他小小的脑瓜想不明白,怎么能有糖是一直甜的呢?他半信半疑的吃,吃到后头,确实是甜的,只是糖慢慢硬着了,直至化成一块石头,磨得舌头疼,含不动,只得吐了。
他忽然想到,又记录一件事,内容如下:帮忙做事画了个笑脸,她们送了奶茶。眼眶湿湿的,熨到心窝窝里去了,原来有这么多好事,他合上本子,塞到枕头底下,头枕上面,就从今天开始,都要记着,欢欣睡去了。
钱孟孟直到回家才逮着空和好班长一起,两人竟一路无话。钱光顾着玩手机,百忙之中忽然抬头,眼睛眨了眨说:“你之前问什么gay不gay的,是不是你们班那个wuyou惹到你啦。”
好一阵没声儿,扭头一看,赵海乔闭目养神。钱也觉得没趣,懒得再提。倒是快到别墅区,路环绕,赵海乔头偏着玻璃窗,出身:“你也看出来了?”
憋坏钱孟孟,他大喘气,手甩开手机,总算能说:“老哥,够明显了!他无疑就是。”
赵海乔耐着心:“我从他说话走路发现的。”
钱孟孟点点头,无知无觉:“他那样的,软绵绵的一条,肯定不像男的,但也不像女的。”
他又接着科普:“其实吧,现在这个社会,他们这种人有圈子,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屑融入你们正常人呢。”
赵海乔极克制:“所以一起整他?”
钱孟孟要下车,司机停到他家别墅门口,头也不回地说:“神经。”
赵海乔彻底靠在椅背,头仰着闭目,一丝神也没泄露,刚刚套话钱孟孟,还以为他又在意,结果根本不在意。他先是彻底放松,又没由来烦躁,想起了大家都知道了,本来就他知道,弄得他很被动,他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拒绝也不方便,歧视也不方便,还好没人知道他喜欢他。
否则,他还要学大家风范作派,宽恕了他。
原来不止他发现了他的异常,从旁人口中听到:软绵绵一条,他的指掌之间又紧了紧,控制不住虚握,要掐点东西才舒服一样。得找个机会,告诉他,藏好一点,不要想有的没的,今天实在是太明显了。
还要观察孙之寅和李悦,李悦肯定没注意,倒是孙之寅,也许只是和钱孟孟一样,看着玩的。孙家和他家很像,可又不太一样,孙的父母忙着内讧,产生诸多愧疚,全家以他的意愿为尊。思绪无边无际,也就忙着应付赵启明去了。
钱孟孟有些不大舒服,很难说得上来,也许是没能和孙之寅一趟。他其实听得出来赵海乔试探他,赵不地道,说归说闹归闹,兄弟毕竟是兄弟,怎么还担心他在李悦面前拔得头筹?不就是他更得李悦喜欢,逗得李悦最终听完表扬稿。
他知道赵海乔怕什么,陪他拿他们班那谁,耍得李悦笑,他赵海乔也就没什么事了,毫无存在感了。赵海乔利欲熏心,变态的一家。
可孙今天要去接他母亲,隆重地,他母亲去做了心理治疗,从医院里回来。他也不大好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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