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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对陈温予中规中矩,她在这个家里冷不着饿不着。
两人日常没什么交集,节假日说一声礼节性的祝福:“中秋快乐。”“你也是。”说完立马词穷,一个多的字都扯不出来,相处了半年,一起上桌吃饭还会有点尴尬。
说一点大不敬的话:如果阿姨能换个身份,例如房东,陈温予会自在很多。
她完全像是在自己家里借宿。
陈温予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对于参与到周围人中去没有半点兴趣。
她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独来独往,自诩是独善其身的终极拥护者。
一年、两年、三年。
初中毕业。
高中陈温予选择了母亲故乡的小镇,母亲二婚去了国外,不出意外的话,会在那里定居,临行前将外公旧居记在了陈温予的名下。中考前填报志愿,陈温予盯着安城一中的信息看了很久,告诉父亲这个决定时,她手背在身后攥得死紧,掌心里全是汗。
好在,父亲没有反对。
这次的报考十分成功,陈温予提前一个多月去了安城。
这座城市她只在小学前来过,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亲紧紧抱着她,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女人安排完所有的琐事后,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无助地重复:“温予,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
陈温予小小的手掌搭在母亲的后背上,轻拍。
“没事的,妈妈。”
“你还有我。”
后来,她的妈妈也不要她了。
只身在安城的陈温予不敢频繁出门,她手里揣着的那笔钱,对于一个才要上高中的学生而言是巨款,这人生地不熟的,陈温予怕有人来抢。
无事可做的陈温予只能学习,趁着暑假,她把带来的教科书读了个遍,同一道习题反反复复地解,都要做吐了。
于是陈温予决定出门放松,下楼转了一圈买了俩肉包,呼吸了下新鲜空气,陈温予发现:
……还是回去做题有意思。
这样的日子她耗啊耗,耗啊耗。
好不容易挨到高中学校来消息,陈温予一看:好家伙,分班考。
这次分班考陈温予完全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考题略难,不过没有超纲。
陈温予自认只有五十分的水平,近两个月的学习下来勉强到了七十,却在考场上超常发挥到了一百五,成功打入学霸阵营,从此开始了自己的学渣垫底之路。
这路真不是好走的。
以往陈温予在平行班,老师讲完一道题,往往会停下来问一句:“同学们都听懂了吗?”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的几声“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老师说着,还会确认一遍:“都没有不明白的了吧?”
底下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没有”。
等到了这个班级,班里除了她,好像全都是神仙。
讲台上,老师手指点点黑板,走流程:“这个问题还有谁有疑问吗?”
头次经历的陈温予淡定抄着板书,这套路她念了那么多年书,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就是老师迫于无奈会问一问。
下一秒,一个同学举手:“老师,如果我将这个集合问题拆开来解,分为……”
公式略长,该同学手对着黑板做出一个圈的动作,指代公式前半部括号内的内容,右手拇指食指微弯,示意右括号,左手再移动至该括号右侧,表示剩下的那一大截:“这样拆开算可以吗?”
太积极了。
陈温予这时便隐隐察觉不对。
不等老师回答,另一个同学先反驳,表示肯定不行如何如何。
前一个同学坚持己见,对着在座的各位就是一顿输出,两人唇枪舌战一番,又一人加入进来,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
这下好了,热油进冷水,现场算是炸开了。
陈温予看看板书,看看书本,再看看老师。
五十多岁的数学老师好整以暇地撑着讲台,你说一句他点点头,他说一句他还点头,不像来教书的,像来拱火的,周围同学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只有陈温予,只有陈温予,她从始至终就没跟上大部队节奏。
话题开始时她一脸懵逼,话题结束了她还一脸懵逼,那一瞬间就好像是只会这一个表情了似的。
等到讨论地差不多了,数学老师叫停,给各位进行一个战术性的总结。
班里的神仙们意犹未尽,仿佛推开了什么奇怪的新世界大门。
老师肯定是鼓励学生们积极参与到课堂讨论中来的,刚好班里有那么几个社交牛逼症选手,甭管观点对的错的,人家敢开这个头。
一开始只是固定的几个人,慢慢人数开始增多,等到开学两个星期以后,课上没开过口的只有陈温予。
以及她的同桌。
说到陈温予的这个同桌,同桌姓夏,名叫夏汐。
开学时班主任让各位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夏汐小姐姐笑嘻嘻就上去了,先是抒发了一番对未来的展望,介绍到自己名字时,夏汐说道:“大家好呀,我是夏汐。炎炎夏日的夏,三点水、夜前夕的汐,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后,奶奶找人给我算了一挂,说我又缺水又缺火。”
后来熟悉了,夏汐单独给陈温予补充了自己名字的后半段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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