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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事项:

血腥描写、ooc?且你不等于开拓者。

可代可磕,请随意。

不论如何,请酌情阅读。

那是我还很年轻的时候。

“想要一个大点的房子……”我说着,手里削着的果子皮应声而断,落到了铺了层废布的地上,险些掉在我的脚面。

“为什么?”比我晚一点出生,但是人很可靠的镜流问。

我说:“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间心里充满了很多世俗的欲望。”

镜流看起来和我不同,没有那种欲望,又或者说,这种类似妨碍她精进剑术的杂念,她坚定,是不会过多地为了这些投入宝贵的精力。

我没告诉她,我以前挺想在苍城盖间房子这件事,接着说了些漫不经心的笑话,没逗笑她,只好很刻意地细细端详起自己闲得发慌的杰作。

爱挥剑的人,削果子的技术都不会太差。我手里丢了皮的果子圆润饱满,皮肉是还没有被氧化过的鲜亮色彩。

我将它递给勉强喘着口气的镜流,她抿着嘴,惨白着脸看我,安静地摇了摇头。

她的意思大概是暂时不需要这个。

我跟镜流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窗和同僚,已经能靠肢体动作和脸色判断一些她的想法,但偶尔还是会失手。

比如上战场前我拿给她一罐罗浮新出的苏打豆汁儿,我以为她会等回去了喝,结果是没到罗浮,她就在临时规划的轻伤病区找到了她的私人物品们,当场开了这瓶新潮饮品,撑不到半个时辰便吐了个死去活来。

-你这个杀人犯。-

镜流的眼睛这么对我控诉,然后额头上的薄汗顺着鼻尖滑下,难得可怜一回。

均匀包裹着豆汁儿的呕吐物里混着早餐的点心、血和胃液,我不得不得轻声低哄这位遭了不知道几次大灾的同僚,等她把胃里掏了底朝天,再贴心地递上自己那份补给。

“我的错,我的错。来,喝点水。”

“……多谢。”

我补给里的水还剩很多,多到镜流可以漱完口再喝一顿,我往里面撒了盐巴,企图弥补一点自己的过错。她喝了两口就停下了,不过嘴角还沾着点脏东西。

我揩了一下尝味,发现那是真的难吃,几乎是一股子烂掉的孽物味道,特别邪门。

于是我也呕了一遍早饭、血和胃液,鉴于镜流没有搂着我或者给我拍拍背,我宣布:“在喝豆汁儿这桩糟心事上我们勉强扯平,各不相欠。”

“嗯,各不相欠。”她神情微妙到了我读不懂的地步,说完话了拿自己肩膀给我垫脑袋,看上去没有生气。

我想,又欠上了。

脑袋搁人身上,让我一只耳朵听不太真切,视野也不好,睁眼就是某人白色的发尾,一片白茫茫。

其实吧,这附近本来是有其他人的,不过见了我们狂呕觉得此地风水不好,走了。

她们走前唤了大夫,大夫过来夸了下我的优秀的急救技巧,发现我们除了没有口福,生命体征还算优秀,就塞了个果子让我们垫垫肚子,急匆匆奔向下一个伤员。

镜流是光着膀子看我处理呕吐物的,她不得不光着膀子,因为那件沾血的外衣被我剪下,做了废布。不仅如此,她全身上下也都被我掏过一遍。

我处理伤口走的是从军的路子,简单粗暴,但是很管用。能塞纱布止血的地方我都塞了,就是镜流腹部那块原来破了个大口子,肠子和别的脏器跑了出来,我不好处理。

捡到战场失去通讯的镜流时,她身边的孽物寥寥无几,同僚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我对她说:这个会很痛,咬我肘子,我帮你把他们塞回去。

她只说:你尽管做。

就同那个星际和平公司的广告一个说辞:jt?do?it……jt?do?it

造孽啊造孽……我平生第一次和人过分的亲密接触,就触到了熟人的肠子。

在那之前,我觉得镜流表里如一般冷淡,但带着温度的小肠短暂停留我手上的那几分钟,让我意识到再冷酷的人,内脏都是湿热的。

以及我的缝合技术真的很糟糕。

镜流差不多是个完美患者,没有医闹,也没有家属,不会事后医闹,唯一缺点是不听医嘱。

我急救她的全程,穿针引线就像做学宫里的家政课业。

她没有听我的话,咬我的肘子,反而咬上了自己的胳膊,装作自己是块布的样子。等我扭曲而细密的针脚爬上她的腰腹,胳膊上的那块被咬住的地方也掉了下来。

我带着她和皮肤碎片回的大部队,因为手上抓了个镜流,她的一部分人体组织在这儿无处安放……鬼使神差下,我选择把它放进我的兜里带回去。

它早就失去了原来的温度。

我没有把她还回去,镜流也没有要,可能是不在意这点皮肤组织,和我一起干脆忘记了。

它就躺在我兜里被遗忘,经过呕吐、依偎和我生命里多余到过分的那段时间——等我养好了伤,从丹鼎司退了房,回到家的那晚才被翻出来。

出于一些奇怪的念头,我用给保存猎物的方法试着处理这块皮肤,去掉一点会使它变质的多余脂肪,再加工一下,就成了某种恶劣性质的收藏品。

摩挲它时,它的主人每每出现在我的脑海,连带着她一生最狼狈的时刻都被平铺在我的脑内。我后面也为战场上的其他人缝合过,四肢、内脏、脑袋……但远没有那次印象深刻。

毕竟她是罗浮最能打的剑首,活着的大半时光风光无限,唯一的不顺是年少遭了我的毒手,而我恶劣得很,常为此心里欢呼雀跃,直到被她捅了个对穿后才收敛了些。

那之后,镜流成为一堆禁忌里的其中一个。

为数不多的人见过这块我妥善安置着的皮,其中一人是镜流的徒弟。

他的小脑袋不知道装了什么奇妙的东西,居然会猜测这块皮出自哪位步离的狼首,赌这是他不解风情的师父赠予我的手信。

我就这样无端被骂,顶着一身伤痛郁郁寡欢地看那小子,买了再大的房子也抚慰不了被魔阴身了的他师父做成串串烧过的悲伤。

当年欠的债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形式,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搞得我现在烦闷、痛苦,唯有独处时抚上那块皮,才能缺德地笑出声来。

托我的长寿,这是场漫长的噩梦。

我想,我被一个叛徒毁了,证据确凿。因为不论过了多久,我始终记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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