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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型优越得过分,一身黑,精英风的冷酷,但下半张脸遮住,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窝越发深刻,随手戴好的围巾根本不用整理,就赋予他一股不是那么活泼但温沉的悠悠少年气。
苏冷没说话,重新把面埋起来。
夜晚风雪更寒,眼睛也容易着凉似的。
“药吃了没?”
他嗓子被白葡萄酒浸润过一般,苏冷“嗯”了一声,自己耳朵和胸腔都发震了,但其实弱不可闻。
季见予的皮鞋踩雪更利落,沙沙声如风一阵阵刮过,他望着远处蓝得有些不真实的天,手里捏着烟,忘记吸了,轻笑一下,“今年的雪来得很早。”
苏冷疑心自己听错了,脚步不自觉放慢,狐疑扭头看他一眼。
可季见予只留给她一个清俊侧脸,刚才说话吐出的团团白气还没散开,眼睛染霜一般,需要探寻。
他冷不防斜眼,与她对视,眉眼化开似的温柔起来,但眼底其实是凉的。
两人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沉默有时,苏冷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呼吸跟着一滞,但没有丝毫犹豫,很镇定又很自然地拿出来,看了一眼,当着他面接通。
附近连遛狗的人都没有,安静如一座冰川,电话那头的男声好听醇朗:
“新衣服还在我后座。”
苏冷红唇张了张,下意识慌措一般低头四处寻了寻,游其森似乎是知道她此刻反应,笑了笑,“你看你要怎么取吧。”
衣服是她和陈弥昨天逛街时相中的,但缺货,今天店里才调送过来,苏冷起床后只出了一趟门,把衣服取回来。
女人就是这样,跟领快递一个道理,如果是衣服鞋子之类的,天气再恶劣也阻挡不了那颗期待的心。当然,如果东西是书或者什么,就另当别论了。
苏冷咬了咬唇,本就捂热的唇色更艳,被揉得饱涨一般,季见予眸色沉到底,眉峰那无知无觉积了点雪,一张脸被怒意洗刷。
他今天下午在商场,看到她和游其森一起,火要把人烧个精光之余惊疑到眉骨震碎般眼球发痛。
大冷的天,她又重感冒,竟然还敢给他乱跑,还和别的男人毫无嫌隙有说有笑。
季见予在大雾四起的迈巴赫里,像黑暗里的雕塑,就这么看着两人消失,连之后寡淡又烦躁的汹涌人潮也不放过,通通要丧命在他森然眼神里。
可季见予更没想到,苏冷居然坐了游其森的车。
他根本想起不来,苏冷前一天其实也坐了谈时边的车。
但事实不变——苏冷对坐轿车有阴影,但她还是可以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上别的任何一个男人的名车,除了他季见予的。
如今,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商有量聊了两分钟,计划如何要她的衣服。
“苏冷,你不要太嚣张了。”季见予声线沉哑,黑漆漆的瞳孔因为倒映着雪,越发亮,冷刃一样恨不得刺穿苏冷的脸。
苏冷握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纯净如初,不辩解也不炫耀,只是安静沉默。
季见予咬牙冷笑,喉头要被什么异物挤爆一样,偏头重重吸了口烟,余光里,终于见她有点反应,肩膀瑟缩了一下往后撤,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张皇。
很久很久以前,两人生气闹冷战,他被她气疯,最喜欢那样惩罚她,发泄自己。
——在令人迷醉的烟香里汹涌又细致地吻她。
可现在,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毫不犹豫捏断了猩红烟头,面色是冷酷的白,苏冷看得心惊,嘴唇翕动了一下,但仅此而已。
“你记住现在自己的身份,要是有心之人抓到什么把柄,让安成陷入风波,我不会放过任何人。”季见予把烟吞了似的,像含冰块,嘴里一点白气都没有,嗓音低柔冷淡。
在夜色流光的逆角里,季见予把围巾摘下来挂到苏冷脖子上。
他的整张脸,流畅锋利的线条完完整整暴露出来,在突然急遽的雪里清晰不动。
动作是亲昵又柔和的。
但苏冷觉得他恨不得勒死她,黑冷眼睛里也不会有热烈的一抹红。
“你自己被拍了呢,季总。”
季见予觉得自己被体内逼出的怒火扭曲了视野,不然为什么在他身下小小一个安顺的苏冷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皱了皱眉,十分不解地迎上了苏冷讽刺的目光。
“要不是你妈动作快,现在该是我被一群人围着呱噪不停。”苏冷露出个厌烦又无奈的神情,抬起手不着痕迹推开他,自己把围巾系好了,严丝合缝的,让声音更沉更闷,“我讨厌那样,你最好少给我惹麻烦。”
季见予掌心发烫,隐隐颤抖着,掐死她的想法都有。
胸口那,几乎被痛感湮灭,稀薄氧气与浓烈的尼古丁交缠着,无数恶劣又颓丧的情绪倾巢而出,争论不休。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到底凭什么,能没心没肺继续和游其森做朋友,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曾经他们背叛了同一个人在一起,两人分手,也没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不尴尬、不忏悔,继续做情人一般的朋友。
大学毕业那年的同学会,季见予就见识过。
原本以为,她现在已经是他合法妻子了,总该有点廉耻心。
可与过往有无法消逝的嫌隙,不能原谅和释怀过往龃龉的,只有他季见予一个人而已。
他如此光辉耀眼,毫无差错可挑剔的少年时代,因为一对狗男女,全盘成灰。
季见予低头搓了把脸,抹上一丝讥笑,凉薄又漠然地插兜转身,回去开上他的迈巴赫,一个人在雪夜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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