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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泱尴尬地咳了一声。“怎么会呢?”他?说着,郑重承诺,“按照咱们先前说好的,如果申少扬再也没回来,就算我赢——现在他?回来了,不管到底是为什么,他?都是回来过,所以?我输了,待会出去后,我就把三千铢清静钞给你。”祝灵犀看了看他?,却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有答应和你打?赌,是你自己单方面说要赌,你不需要给我清静钞。”“我不赌。”她说,“没有别的意思,但这是我的原则,我不捞偏财。”白得的一大笔清静钞都不要,富泱是很相信她有原则的。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生意、一次又?一次赌局,你不上赌桌,不也还?是在人间的赌桌上吗?”祝灵犀皱起眉。富泱说着,耸了耸肩,“有时候太?有原则,也会事与愿违的。”“不过,希望你永远不要遇到这样的事。”他?真诚地说。申少扬痛苦地卸下了浴巾,换回自己的衣物,狼狈地走出竹轩。这短短两刻钟的时间,申少扬受到的打?击比过去一整年都要多。怎么大家偏偏就都选同一个时间来泡灵泉了?他?今天真是命犯太?岁,和灵泉池命里犯冲,根本?就不该来!申少扬心里泪流满面,垂头丧气地顺着剔透的青石路,脚步拖沓地往前走。转过假山的时候,他?蓦然听见一阵幽婉绵长的竹笛声。真是太?奇怪了,他?想。阆风之会只剩下三个应赛者了,加上戚枫和意外出现的戚枫小叔,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这又?是谁在吹笛子?申少扬犹豫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好奇,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等他?走近,笛声就停了。隔着假山,他?听见一声淡淡地喟叹。“这首曲子是他?教我的。”申少扬立刻瞪大眼?睛。他?认得这个声音!这不就是曲仙君的声音吗?他?一个激灵, 阆苑曲(五)曲砚浓握着一支竹笛, 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旋了又旋。她目光幽幽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修士。“这首曲子是他教我的。”她?说。戚枫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他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背脊笔挺,坐得很?挺直, 脸颊泛红,低着头, 小心翼翼地看她?,“很?、很?好听。”光是从他的反应来看, 实在不像是檀问枢。自?戚枫在镇冥关前后性情大改,并?当众揭露自?己被人控制了神识、主动要求退赛后,曲砚浓为他检查过一遍神识, 确实发现了他曾经被人控制过的痕迹。情理上来说, 既然?戚枫也?是受害者,那?么镇冥关的损失就不该记在他的头上,而是去追究幕后黑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她?死而不僵的好师尊。但曲砚浓既不相?信檀问枢真的离开了,也?并?非完全?不信戚枫的清白。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好师尊有多么擅长伪装演戏,从前能骗过碧峡的老魔君, 如今未必就不能骗过她?这个曲仙君。说不准檀问枢就是虚晃一枪,装作受害的戚枫,又或者看似离开了戚枫的神识,实际上却暗中潜伏。她?面前的戚枫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装的。她?不那?么紧张, 也?算不上很?在乎,在第一次为戚枫检查后, 就没再?多留心, 更没有反反复复地检查。这次单独见戚枫, 与其说是在试探他,倒不如说只是闲得无聊, 随便问问。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魔修了。现在轮到檀问枢来来回回地揣摩她?的念头,为她?的每个异想天开而付出代价了。曲砚浓挑眉。“好听吗?”她?反问,“你知道我说的‘他’是谁?”戚枫浑身绷紧了。“我、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隐隐约约……”他讷讷地憋了半晌,直接和盘托出,“其实小叔和我说了。”

要是戚枫没说这么一句,曲砚浓倒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他提起了戚长羽,她?就不免要追问了,“……他怎么和你说的?”戚长羽自?己就没搞明白,哪来的底气去教别人啊?戚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曲砚浓。“也?,也?没说太多。”他支支吾吾,“就是说,您有一位意外过世的道侣,他是为了您而死,您、您很?爱他,一直很?怀念他。”曲砚浓听见假山后有人微不可闻的吸气声。她?早就知道有人朝假山的方向?走?过来,甚至早就知道来人是申少扬,只是不以为意,没兴趣揭穿罢了。听说戚长羽偷偷在背后和侄子说起她?和卫朝荣的故事,她?也?不意外,被申少扬偷听到,她?也?没什么所谓。可是申少扬在假山后面偷偷听着,忽然?很?震惊地吸了口?气,甚至忘了自?己偷听的是位化神仙君,到尾音才想起来遮掩克制,这就很?有意思了。他在惊讶什么?是没想仙君居然?会有道侣,还是没想到仙君居然?也?会怀念死去的道侣?曲砚浓悠悠地旋着手中的碧色竹笛,目光若有似无地瞥着戚枫,心神却隔着假山去留意试图隐藏的申少扬——这个小魔修又在搞什么名?堂了?“戚长羽连这个也?和你说了?”她?似笑非笑的,以戚长羽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绝不可能把自?己苦苦琢磨、赖以获利的经验传授给他人,哪怕戚枫是他侄子也?一样?。假如戚枫说的是真话,那?必然?是戚长羽又在寻思些歪门邪道,察觉到他自?己在沧海阁的地位岌岌可危、在她?心里的份量不够看,于是另辟蹊径,找新的出路去了。戚长羽打?的主意不会是给她?牵线搭桥拉皮条献美人吧?曲砚浓神色有那?么一瞬的古怪。献美人那?一套对她?来说倒不算稀奇,从前在魔门的时候,就有数不尽的魔修在她?面前自?荐枕席,光是碧峡的同门都不止一手之数。后来她?晋升化神,成了这天底下最强大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倘若她?有这个心,整个五域都会争先恐后地为她?办成。可这一套要是交给戚长羽来包办,那?可就有点?搞笑了,他会把戚枫教成什么样?啊?“对,这首曲子就是他教我的。”曲砚浓语气疏淡,抬眸望向?戚枫,信马由缰地从回忆里翻出零星的片段,“吹笛、小调,都是他教给我的,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好像什么都会一点?,永远在不经意时随手拿出来,让你吃一惊。”吃一惊。她?寥寥地想,她?对卫朝荣,又何止是吃一惊?还在魔门装魔修的时候,卫朝荣是个很?凌厉锋锐的人,身上淡淡的血气永远散不去,浓郁得让人疑心他是不是真的嗜杀成性。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卫朝荣已?小有名?气,她?身侧试图自?荐枕席的碧峡同门也?听说过他,既鄙夷又畏惧地告诉她?,这个金鹏殿外门弟子生性残忍,与人交手必要见血,杀了对手还不够,他非得挨个踩爆敌人的头颅,才算是完事。慢慢的,魔门修士爱叫他“血屠刀”,而不是他的名?字。这样?一个酷烈残忍、锋锐无匹的人,谁也?不会把他和曲中闻折柳的闲情雅致联系在一起,有一天他削了竹枝,做了一支简朴的竹笛,很?快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露给她?的侧脸沉逸冷峻,“我只会这个。”那?天他们是怎么进展到这里的?她?竟已?经想不起来了,总归又是一点?小小的口?角,是针锋相?对后的赶鸭子上架,明明当时也?没有那?么信任彼此,可又好像已?经有了很?多默契,总是偷偷地任彼此越界。而她?又是怎么回应他的?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凝神注目,十分专注地望着手中的简陋竹笛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怎么起调,等到第一声宫商悠悠吹奏,悠扬曲调便像是流水一般潺潺而出,流畅清越。不是阳春白雪,也?不是高山流水,不是那?些音修常常习练或推崇的任何名?曲,与音修所奏的乐曲差了十万八千里,倘若说得刻薄些,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俗曲。只是一个普通人随意吹奏出的小调,充满了无序的田园野趣。听到这乐曲,很?容易便能想象,误入一处凡人乡野,在牧童或渔人的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曲调,只是静静聆听,就仿佛能感受到吹奏者对生机勃勃的自?然?的珍惜和钟爱。“血屠刀”怎么会吹出这样?的曲调呢?一个嗜杀成性、残忍冷漠的魔修,怎么会在竹林里折一支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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