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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搞得他魂不守舍。

他急需分散一下注意力。

当血液在胃里忙于消化时,脑子会变困顿。

于是往常直接进房间的他,这次陪林子源吃了一顿西餐。

他甚至专心致志地听林子源说来到这座城市的见闻。

比如林子源很多年没见过雪。

比如林子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枯树。

比如林子源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打了一个非常优质的炮——对象是方哲。

林子源说第三件事时,他们已经进房间,林子源正跪在地上,拉下他的拉链打算为他口交。

方哲,那个拥有hiv阳性前男友的小少爷,到现在也没给他回电话。

也没道理回电话,毕竟方哲没跟他上床,是hiv阴性或阳性,都没有特意告诉他的必要。

于是现在的场景变得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在听说这件事之后,施斐然立即就软了。

软的比上次听那女人说要离婚还快。

林子源抬起头,诧异地看他。

“方哲之后给你打电话了吗?”他问。

林子源的神色看起来更诧异了:“我们没留联系方式,他当时有男朋友。”

施斐然强行从自己脸上挤出一个笑:“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吃素,戒色。”

林子源离开后,他去洗了个澡。

花洒喷下来的水流打在皮肤上,他用后脑垫着墙壁,望着绿色的壁画。

电影《赎罪》里的绿。

绿光玫瑰的绿。

当年那个迷宫里,墙壁上超现实风格的壁画主色调也是这种绿。

施斐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关掉花洒,湿淋淋地走出浴室。

路过洗手台,看见架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亲妈来电。

他抓起手机,给亲妈回拨过去。

亲妈的心情听起来很好:“然然今晚到我这儿吃饭吧?从澳洲来的龙虾,你爸今天也过来。”

最后一句是亲妈好心情的全部原因。

第一,他是私生子,至今为止,他妈已经给人家当了三十年小三。

第二,他讨厌海鲜。

第三,他爸喜欢海鲜,他妈只能记得住他爸喜欢海鲜,记不住他讨厌海鲜。

“我有事,不过去了。”施斐然说。

“啊,那好。”亲妈的语气听起来更高兴了。

自己不出现,就不会打扰一个五十岁妇女和一个六十岁老头过性生活。

他捏住自己将欲扬起的嘴角,觉得自己的嘲笑猥琐又恶毒。

在一旁毛巾上蹭了蹭手上的水,点开手机通讯录,漫无目的地往下滑,指尖在某个人名上顿住。

水珠顺着额前的发梢儿滑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

施斐然将头发向后刨,手下落时,迟疑片刻,覆到自己胸口。

几个呼吸之后,他摸到自己平稳的心跳。

裴映问起他送的花。

裴映为什么问这个。

一想到那捧花,施斐然心口即刻堵满了忐忑和恐慌。

心脏在他的指尖触碰下变快。

他光着身体,从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找出哮喘喷剂,喷了两下。

再一次看向手机屏,戳下那个人名。

一个曾经合作过的私家侦探。

“帮我跟一个人——”接下来他应该诉说目的,比如一般情况下,妻子会叫私家侦探偷拍丈夫出轨证据,可施斐然此刻还没想清楚他的目的。

手机那头的私家侦探显然更娴熟:“我跟着他,先跟你汇报他每天做了什么,你看可以吧?”

“好。”施斐然道。

他光着身体在酒店房间晃,身上的水刚晾干,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私家侦探这么快就汇报,他有些诧异。

侦探的语气则是有些怪异:“施先生,你现在……在你长期预留的酒店房间吗?”

施斐然不理解:“我是找你来跟踪我的?”

“施先生,”侦探说,“裴映在你房间门口。”

手机听筒的声音刚停下,门铃倏地响起来。

施斐然心里仿佛有一团乱麻突然开始疯狂有丝分裂,整个人快爆炸。

他摁断通话。

门铃没有响第二次。

走到门口,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

折返到衣架前,拽下来裤子穿上,再度走到房门前,吸一口气,一把拽开门。

裴映站在门外,表情娴静,姿态舒展而放松。

施斐然认为自己应该把上衣也穿上。

这样子面对裴映,莫名起鸡皮疙瘩。

“林总不在?”裴映问。

“不在。”施斐然说。

怎么好像整个城市的男同性恋一夜之间全成了hiv疑似者。

“裴老师,”他放慢语速,倚着门板借力,“我现在欲求不满心情也不好,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建议你改天再说。”

“抱歉。”裴映开口,“我想要今天说。”

裴映迈进门槛。

咔嗒一声,回手扣上门,走进房间停在他面前。

施斐然退后一步,转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上衣,背过身套上。

“斐然,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裴映说。

从前?

施斐然转回来面向裴映。

“什么从前?”

“从前你是一个父母双亡被叔叔撵出来的穷小子?从前你吃饭都得靠我?从前你泡妞用我的名字?”施斐然深吸一口气,控制着音量不涨上去,“还是从前我帮你牵线认识头部画廊的主理人,从此之后你摇身一变,成为这个时代最有天赋的艺术家……”

“有没有你,我都是这个时代最有天赋的艺术家。”裴映温声打断,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

确实没错。

施斐然弯了弯嘴唇,后退小半步。

“那么请问这位天才画家,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

裴映不缺钱,现在的裴映可以认识任何想认识的人。

说实话,从利益角度,他不知道自己对裴映来说还有什么用。

就像他送过去的花,裴映提前离开画廊,甚至不屑于返回去取那捧绿光玫瑰。

裴映不再需要他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和他切断联系,七年间没再找过他一次。

“你眼睛有点红。”裴映说。

施斐然偏过头,扫见裴映伸来的手,一把将那只手拍开。

“滚。”他说。

说完,他从裴映眼中捕捉到了错愕。

紧接着,施斐然的身心都感受到了舒畅,近乎报仇雪恨的舒畅。

——裴映没有返回画廊去取那捧绿光玫瑰,自然不会看见里面的卡片。卡片可能和玫瑰花一起在某个垃圾桶里腐烂了。

上面有他亲手用西语写的“选择我”。

裴映不知道,所以也不会理解他此刻的恼怒。

“你听清了,”施斐然稍作停顿,“滚。”

裴映抬起手,手上握着一个a4纸大小的速写本。

以前上学时,裴映也是随身带着一个这样的本子,有时候比这个大一些。

裴映低头从速写本中抽出一张类似医院检查单的纸,递过来。

施斐然丝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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