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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事?那……算了。”崔灵仪最终还是决定不多问了。但很快,她又将脸一沉:“可你随意卜算我的过去,我还是很不开心。”

“抱歉,”癸娘忙说,“那时,不太了解你,没控制住。”

“一句抱歉,便将我打发了?”崔灵仪问。

“我以后定不会随意卜算,”癸娘连忙许诺道,“无论是你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当真?”崔灵仪依旧板着脸。

“当真!”癸娘忙说。

“我要你发誓!”崔灵仪望着癸娘,说。

癸娘连忙伸出手指,指天为誓:“我愿以性命起誓,天地为证。”

“你……”崔灵仪连忙按住了她的手,“你也不必发这样的重誓。”

癸娘笑了:“如今,你可安心了?”

崔灵仪把头一扭:“安心了,但我还是不开心。你……你要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好,”癸娘一口应下,“你尽管说。莫说三件,就是十件、百件、千件,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做。”

崔灵仪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贪心,我不要十件、百件、千件,我只要你为我做三件事。而且,一定要做到。你……可以答应我么?”

“自然,”癸娘说,“是什么事?”

“第一件事,”崔灵仪忽然贴近她,目光细细地勾画着她的面容,“你既卜算了我的生平,那你,可还记得我的生辰?”

“记得,”癸娘回答道,“十一月初三。”

“是的,”崔灵仪得逞一般地轻笑道,“今日,下雪了。想来,十一月初三,也不远了。”她实在是记不住年月了。

癸娘垂眸算了算:“你今年,二十四了。”

“是,”崔灵仪说,“是本命年。我很久没有庆祝过生辰了,所以,这一次,我想好好过。”她说着,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又问:“你可以帮我过一个生辰么?”

“当然,”癸娘连忙说,“别说一个,以后你所有的生辰,我都会为你操办好。”她说着,拥住了她:“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都有我。”

“我的宁之,”癸娘在她耳畔轻声说,“以后,你不会孤独了。”

“好呀,”癸娘听见崔灵仪在笑,她笑得有些哑、有些闷,“但是,你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我可是很期待这次生辰的。”

癸娘听出她在强颜欢笑,却没有戳破。她知道,崔灵仪从前受了太多的苦,也因此分外珍惜所有的甜头。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她会让所有的惊喜成为常态,她要将她过往缺少的一切关爱十倍、百倍地补回来……她,会爱她。

“宁之,”她在心中默默念着,“宁之。”

嗟我怀人(九)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院里的生活是格外的平静、美好。毕竟这地方人迹罕至,除了偶尔有几只孤魂野鬼会好奇地飘过来溜达几圈,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

天气越发冷了,崔灵仪准备了炭盆,便坐回到书案前。一旁,癸娘坐在窗边,口中随意哼唱着无名的曲调,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木杖。

“这是什么曲子?”崔灵仪拿起笔,清了清嗓子,问,“你好像很喜欢,我总是能听见你哼唱。”

“记不得了,”癸娘回答,“时间太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这曲子实在是很熟悉,我想,应当是小时候听过吧。无事做时,总是想随意地哼两段。”

崔灵仪笑了:“但你能记这么久,也是难得。”她说着,手微微颤了一下,一滴墨便落在了纸上。她不由得低头看向这墨点,一时竟有些出神。

“你在做什么?”癸娘问。

“在练字。”崔灵仪说。

“练字?”癸娘有些奇怪。

崔灵仪叹道:“前些日子,我试着舞剑,却仍坚持不了太久。唉……我如今,拿不动剑了,只能另谋出路。惜容先前曾为人代笔,我想,我最起码还识字,或许也可以接些这样的活计。只是我太久没有拿笔了,如今的字歪歪扭扭,如一个刚开蒙的稚子所写一般,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她说着,抬头对癸娘一笑:“既然要以此谋生,怎能不练字呢?”

“原来如此,”癸娘问,“那你在写什么?”

崔灵仪顺口答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她说着,忽然哽住,又悄悄看了癸娘一眼。

癸娘一笑:“怎么不继续背了?”

“窈窕淑女,女……女子好逑,”崔灵仪硬着头皮接了一句,却又连忙改口,“罢了罢了,我还是练习《蒹葭》吧。”

“这首,比《关雎》要苦一些,我不想你写这一首。”癸娘说。

“那你想我写哪一首,”崔灵仪问,“你要我写什么,我便写什么。”

“不如,就写《静女》一篇,”癸娘停下了擦拭木杖的手,说,“这一篇,两情相悦。”

崔灵仪莞尔一笑:“好,依你。”她说着,低头便写:“我这就写,但是,你不要嫌弃我的字不好看。”

“我看不到,没办法嫌弃。”癸娘说。

“看不到,也不许想!”崔灵仪补了一句。

“好,”癸娘一口应下,又靠在墙上,笑道,“你还真霸道呢。”

“你就让我对你霸道些嘛,”崔灵仪一边写,一边轻笑着,“我如今,也很难霸道了。”她说着,垂下眼去,不觉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如今,也就拿笔时还觉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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