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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我去凃州拿人,想着去看看垮掉的凌河桥,便从凃州改道去了德明县,刚到凌河桥岸边看到了过不了桥的孟云,他正准备游过去。”
闻言玉回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宴存,语气颤抖,“孟云他不会水!他…”
傅宴存见他着急,也不再想着许多直接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我把他救起来安顿在了凃州内,他几天没吃饭又溺了水路上晕了一次,不过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他的安抚恰到好处,玉回盯着他看了两秒后渐渐平息了下来,又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孟云同我说,赵择汇一开始派了两班人一班各三人看守他,一开始倒还好,可时日一长屏疑诸事繁杂忙起来人手不够用,赵择汇见孟云还是疯疯癫癫的样子,而池楼也不大搭理他,也就减少了孟云这边的人,只留了两个人守着,两日一换班。”
“当天换班的时候正遇上下大雨,守着德明县的人提早半个时辰离了德明县往京城赶,可换班的迟迟未到。孟云被关了一天,是后来德明知县来排查遇难者,查到这户时没人应,这才强闯了进去放了他出来。”
傅宴存仔细回想了遇到孟云时他的模样,颇有些狼狈不堪,“孟云被关了两年自然不知道外头是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见我就问你在哪里,不过我还瞒着,没告诉他。”
玉回闻言一怔,孟云还清醒的活着,他要怎样向孟云解释如今的一切。从前孟云装疯连傅宴存也瞒了过去,他的搪塞肯定瞒不过孟云,因为听见这个消息而振奋的心陡然冷静了。
一瞬之后玉回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傅宴存遇到的是孟云,那孟云同傅宴存说了什么?是什么话让傅宴存如此不管不顾,漏夜前来说起往事还情真意切地剖白。
“孟云…他跟你说了什么。”玉回问完就觉出了一丝心慌,他直觉这些话或许要让他动摇。
黑夜里他的双眼格外的明亮,可看向傅宴存时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慌,傅宴存忍不住往前一步碰了碰他的手背,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傅宴存见他如此,心像被猛地攥紧,开始害怕自己的话会让他变得痛苦,突然傅宴存也不敢再说了。
沉默来得突然,屋内只剩下彼此乱了调的呼吸,夜幕中的月亮一路攀升,微亮的月光在屋里静静地流淌。
片刻后玉回觉察出他的犹豫,正在疑惑为什么傅宴存突然住了口,转眼看见傅宴存眼里的怜惜和退缩,他迟钝地反应过来,傅宴存是在顾忌他的情绪。
因为自己,傅宴存比他先一步感到害怕了。
双手交握时玉回才惊觉自己的手是这样冷,他不自觉地摩挲着双手想转移自己要更往下想的思绪,他有些不敢再想了。
“你要听吗?”
傅宴存突兀的问话让玉回心头一颤,他抿了抿唇,蹙眉看着傅宴存,冷哼一声,道:“你来这里发疯不就是为了要说这些?现在又假惺惺地问我干什么?”
傅宴存见他如此连忙解释道:“我是怕你——”
连他知晓这些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担心玉回知道之后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你爱说不说,不说快滚。”说罢玉回剜他一眼,作势就要往里屋走。
方走出一步手就被傅宴存拉住,暖意瞬间包裹了他冰凉的手。
今晚傅宴存被冲动裹挟着,迫切地向玉回靠近,他双手握住玉回的手,企图用自己的手捂热他。
像是知道挣扎无用,玉回没再花费无用的力气,他只是站直了身子尽量避开傅宴存的呼吸。
傅宴存弯腰偏过头,目光一遍遍抚过玉回的眉眼,凝眉看着他轻轻颤抖的眼睫,低声道:“他同我说起你初来岱镇的事情,他让我对你说,乔婆婆和莲息的死都不是你的错,他真的从来没怪过你。”
“他之所以从莲息死后就开始疏远你,被抓后在船上对你破口大骂,是因为他答应了池楼。”
傅宴存说的谨慎,可玉回只是微睁了双眼,不过片刻后神色又恢复如初,他喃喃道:“池楼?应该是他。”
其实不算太惊讶,早在两年前的雨夜池楼替他遮雨的那一刻起,玉回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因为他而改头换面一番。
照玉回的反应看来他早就料到了此事,傅宴存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孟云说他对不起你,从前孙直遂的案子原本不用拖两年之久,是因为他要帮着池楼收集情报,所以才将他的案子一压再压。”
话音落下,一瞬间惨白的月光仿佛有了温度,冷意顺着光影包裹住玉回,他像是被抽中魂魄的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傅宴存一再用热意捂热他,他都没有一丝的反应。
腰间的玉佩似有千万的重量,玉回缓缓低下头,这是他离开定朝时池楼塞给他的。
他仿佛看见了从前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乔婆婆教他做的茶饼,废墟中莲息望向他的脸和倒在血泊中的吴三能。
还有孟云的那句话,别再因为你害死更多的人。
数不清的画面交缠模糊,最后如烟全都飘走了,什么也没剩下。
池楼其实比傅宴存更先一步注意到孟云。
当年年初时的贪污大案让朝中人心惶惶,六部官员怕会因此而被牵连,监卫司害怕会被斥责不力,陛下若是问责贪污一事,挥庸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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