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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而定。”我耸了耸肩,在控制器屏幕上点了两下将斥候报告关闭,顺手打开了耳麦。
通讯频道里有些嘈杂,主要是能天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内容从塞雷娅的注射器讨论到今晚的晚餐,跨度和话题跳跃程度极大,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接哪个才好。
……好吧,下次要考虑雇佣德克萨斯小姐……不,还是算了,拉普兰德如果看到德克萨斯那场面会比在战场上听能天使唠叨更糟糕的。
猎狗、源石虫、士兵、弩手小组、术师小组、机动盾兵、暴乱分子、重装防御者、拾荒者、伐木机……斥候传回的消息相当繁杂,包含了数个已被确认为是整合运动的人员。
但没有哪怕一个人发现——弑君者出现了。
当弑君者横跨过半个战场,暴露在能天使的狙击范围内时,银灰已经抽出了随身手杖。
他突然挡在我身前,我只来得及窥见一个侧脸,像极了炎国古时候被违逆而暴怒的君主。
“铛!”
双刃一触即撤。红色身影紧随刀刃从阴影处窜出,直击来袭者。
等到凛冽刀光自身前一挥而下、击退弑君者时,凯尔希的声音才在私人频道中响起。
“……斥候消息失误。红在你身边,不用担心。”
试探?威胁?警告?
不,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凯尔希。
这个消息是由凯尔希告知的,也就证明她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件事对战场会有多大影响——但她没有告诉我。
我并不担心我的安危。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心理,尤其目前在我身边有且仅有银灰和红两位干员。
我没有空闲注意这个,领袖已经撤退,战场仍未止息,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弑君者暗杀失败并未停留,但她撤退得太快,红没有来得及抓住。趁着红离开的短暂间隙,我压抑着自己也不知来由的怒火告诫凯尔希:“我们需要谈谈。”
她默认了。
这之后我才察觉到,银灰在斩出那一刀后,一直看着我。
由于距离的原因,他毫无疑问听到了那句话。但此时银灰显得过于沉默,铁灰色的眼睛里孕育着来自谢拉格的暴风雪。
他轻声说道:“战场之上,善良是无法拯救他人的。”
会议室外一片寂静。
罗德岛隔音效果不错,即使站在门口,里面的声音也听不大清。
银灰贴墙而站,脊背挺得笔直,并没有靠在墙上。
来往干员不多,看见银灰只是礼貌问好,克制地不探究他站在这里的原因,也不询问博士为什么要开临时会议。
似乎这种事情大家已经习惯。
会议室内。
凯尔希坐在离我不远的对面,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你说要谈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认真想了想,回答她:“其实我应该出于你不信任我这件事上跟你进行沟通。包括弑君者可能出现,而你并没有告诉我,反而让红离开罗德岛前往切尔诺伯格这件事。”
“但目前来看你想跟我讨论的不是这个。”凯尔希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态度,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那么是什么事?我不记得还有其他能让你延缓医疗检查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的原因。”
“即使不是因为这件事,在有合约存在的情况下,对于银灰的试探我也该制止你。但我没有。我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因为我是指挥官。”
凯尔希的神情……或者其他东西,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就是能够察觉到,她有一瞬间非常警觉且戒备——对于我。
不是对什么其他的任何东西,是对我。
“我是罗德岛的指挥官。我一直觉得,这句话代表着罗德岛战场的最高指挥权在我身上,凯尔希。”
这句话里其实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警戒词,凯尔希却仍然保持着缄默,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
“指挥官”。或许还有其他令她排斥不安的词。
“……不用试探我,doctor。”
凯尔希放下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拥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能,但这种话术比起以前的你还差得远。”
她说完放下杯子,将桌上一份医疗填写表推了过来:“罗德岛的战场指挥权在你身上,可医疗部不是。晚上八点,r106室找华法琳进行检查,嘉维尔和芙蓉协同。另外警告一件事,控制你零食和垃圾食品的摄入量,否则接下来三个月你将只能看到芙蓉的健康套餐——我没在开玩笑。”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没跳动,衣服太重了。
狠心的凯尔希,为了不让我吃零食居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方法!
“知道了。”没胆子把这句话真的说出来,我匆匆抄起医疗填写表扭头就跑,势必要离这个狠心的女人远一点,没听到隔绝在身后办公室里轻如飘絮的话。
“……希望你这次……不要犯同样的错。”
21天养成习惯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咦,这是哪里的俗语?
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很有道理。
比如银灰成为我助理这件事,我只用21天就习惯了诸如向旁边伸出手的时候就能拿到咖啡、参加会议时根本不用自己携带报告、钢笔没墨水时抬头就有一支备用的等等等等……的事,而已。
……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真的有要被从指挥官养成猪的趋势。
不对,猪是什么?
罗德岛很多事情都很奇妙,比如领袖是个十四岁少女,比如医疗小组不仅仅只会治疗,比如指挥官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医疗报告。
我居然没权限看自己的医疗报告???
在我冥思苦想甚至想黑进医疗资料库看看凯尔希究竟在干什么的时候,银灰推门进来了。好在先前撞见我换衣服的场面有且只有一次,才没有导致银灰撞出心理阴影或者闭着眼睛进门。
他肩上蹲着那只鹰,不像往常一样精神抖擞。
还好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带着那只鹰。
其实银灰做助理并不是天天都在,喀兰贸易那边不能长时间没有掌权人。虽然目前是讯使在协助管理,但银灰偶尔还是要回去一趟。
谢拉格据说常年大雪,气候寒冷,希瓦艾什家族因此有着丰富柔软的毛发,以及……
……以及什么?
记忆中的空缺突兀地展现出来。
银灰在这时候开口,他手里没有往常应该拿着的文件,反而提了一个包:“舰船停靠完毕,恩希雅想和……出去逛逛。博士,愿意出趟门吗?”
莱塔尼亚人对音乐充满热爱。
格特鲁德认同这句话。
她为那些贵族们展示、演奏、编写乐曲时,曾看见过他们脸上流露出对音乐的热爱。是那么的痴迷,那么的沉醉,那么的……令人作呕。
她的音乐不是音乐,贵族们的欣赏也不是欣赏。
因为愚蠢的父亲和哥哥,她不得不在这些人手中苟延残喘,像最忠诚的猎犬那样为主人叼来猎物,或许是一个矿区,或许是一条商道。
格特鲁德没有反抗的余地,从来没有。
但好在她的音乐还有点价值,能够让这些“热爱音乐”的贵族们稍稍放松手上的牵绳,让她在领地上偶尔得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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