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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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觉得没意思,踏仙君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女子道
“滚。”
接着,又扔给瑟瑟发抖的众人一句“继续唱”,然后就继续在宝座上形同槁木,没有丝毫人气。
没有人再敢不怕死地靠近踏仙君,众人提着胆子继续唱起来,不了却又被不速之客打断,侍卫急匆匆地进殿回禀
“报帝君,楚…楚晚宁上了死生之巅,要不要拦下他。”
“楚,晚,宁。”
众人屏息无声,不过是刹那间,踏仙帝君像是还了魂,不过很快,那张脸上又仿佛罩了一层外壳,将踏仙帝君牢牢地钉死在宝座上。
他面无表情道“告诉他,让他滚出死生之巅。”
侍卫带着旨意出去,不到一刻钟又进来
“陛下,楚晚宁说让陛下…出去。”
这当然不是原话,楚晚宁的原话是“让墨燃滚出来。”
踏仙帝君皱了皱眉,眸中黯然无光,他难得地沉默了一会道
“不必管他。”
然而那个“他”字话音刚落,就传来巫山殿门口侍卫的惊呼
“楚…”
后面的字不敢再说出口,也不必再说出口,因为踏仙君已然开口
“楚晚宁。”
高座上位的人嗤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对本座相思难耐了?”
楚晚宁被拦在殿外,他看着殿内的莺歌燕舞,又看了看踏仙君此刻放纵沉溺的模样,愤怒之余还有几分心痛
“你就这么喜欢这种日子?”
踏仙君微笑着,眼中却没任何感情
“我过什么日子,师尊有什么资格管呢?”
“当然。”
他话锋一转,笑的更加灿烂甜腻“如果是楚妃的话,倒是可以管上一管。”
楚晚宁面色苍白,没有开口。踏仙帝君的转变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明明这人已经有改过向善的痕迹,为什么如今又会像从前一般荒唐。
殿内重重帷幕放下,逼仄的空气中混着浓厚的脂粉味。他们一个在殿上,一个在殿外,远远地对峙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踏仙君双眸空洞,神色苍茫道“楚晚宁,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不会走的。”楚晚宁神情坚定,像万年不化的雪山,又像坚韧的磐石。
他作为师尊,亏欠墨燃,怎能做到撒手不管。
“你有病吧楚晚宁。”
踏仙君盯了他一会,仰天大笑,像是看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你就这么贱,本座不要你了,还上赶着送上来。”
楚晚宁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他胸口,砸地他无话可说。
原来这么久,是他自己妄想吗?
过往在这几句话中被烧成灰烬,种种缠绵在“不要你了”四个字中烟消云散。
踏仙君对他,永远一刺即中。
他甚至怀疑从前他与踏仙君恩爱的时光,是否是他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即散,他什么都没有。
在他蹉跎的岁月,踏仙君从头到尾都是厌恶他,折辱他;而他也只能无望地恨着,拖着残破的身体承受着。
他不曾拥有过踏仙君的爱,不曾得到那人的真心,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踏仙帝君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随手拿了旁边金盏中的葡萄,慢斯条理地剥了皮,指甲在皮的遮掩下狠狠掐着肉,直掐的汁水横流。
他没有看楚晚宁,居高临下地对侍卫道
“晓喻天下,自今日起,本座废楚妃为庶人,驱逐出宫。”
“是。”
侍卫跟在踏仙君身边长了,自然知道此情此景该如何做。其实踏仙君早已对众人宣布过,在任何人面前,不许提楚妃二字,谁要敢泄露楚妃的真实身份,只有死。
这已经是宫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楚晚宁站在殿外,越站越觉得可笑。不知怎地,踏仙君说要“废楚妃”三个字时,他竟然有一丝心痛。
明明是再屈辱不过的称号。
可是拿掉这个称号,他与踏仙君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还是你的师尊。”
哪怕没有冬雪,没有烟花,没有誓言,我还是你的师尊。
他用了全部心力支撑着“墨燃,我不会不管你的。”
夕阳如残影,剪一出劳燕分飞的戏码。曾经的他们,又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夕阳。
踏仙君关起殿门,心烦气躁,头痛发作起来,将众人都赶了出去。他咬着唇,唇边已经浸的都是血。
也只有这个时候,无法无天的踏仙君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他闭眼,弯下身子,蜷缩着。
“楚晚宁。”
他摸着心口这样呢喃。
目光从回忆中抽离,楚晚宁再转身,此刻天边云霞彩映,艳丽如画,周围却四面无人,落日余晖下只剩了他和地上的孤影。
他站在巫山殿前,三天前,他坐着马车,离开了无常镇。
他没有避及众人,薛蒙也没有避讳,离开的消息不胫而走。马车走的慢,他时不时地还会在路上休息,因此,到了死生之巅已经过了三日。
不过三日,如隔百年。
狂风漫卷,冷夜如刀,吹开地上轻薄的一层雪,又将天地撕裂,整个死生之巅已是山雨欲来。
“老刘,点灯。”
踏仙君披头散发,敞着衣襟,不管不顾地靠在塌前。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眼眶下充了血,神色很是疲惫。
“陛下,灯亮着。”
“继续点。”
踏仙君眉头紧皱,过度沉浸在梦中令他心绪不宁。他抬头望着眼前并不存在的烛灯,问了刘公一句
“都点着了?”
“全都点着了。”
刘公望了望踏仙君,那张脸上很淡漠,没有多余的神情,眼角眉梢都还是英俊的,只是比从前消瘦了许多。
他瞥了一眼案台,上面摆着精致的糕点,那糕点没有人动,只是每天一盘一盘的换着,似乎在等某天糕点的主人来将它们吃掉。
他小心的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两天没有用膳了,要不要传膳。”
踏仙君愣了愣,已经两天了,他竟似浑然不知。
他的世界除了耳边的声音,一切都是静止的。他就像被一个巨大的茧包裹着,仍在了荒郊野外,等着随便哪只鬣狗将他生吞活剥。
他一直在等着。
只是不吃饭会不会先把自己饿死。
他自嘲般勾了勾唇角“随便拿吧。”
刘公跟在踏仙君身边久了,看着踏仙君这副模样,除了心惊之外,还有一点心疼。
自从楚晚宁复生,踏仙君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闭关。说是闭关,其实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醒时受剖心折磨,哪怕是睡了也沉溺在梦中,不得脱身。
那个高大的男人,整晚地梦呓,声音透着凄凉和绝望,到最后哽咽的泣不成声,直到最后四散飘零。
直到痛到极致,刘公终于在人神志不清时听清了他嘴里的名字。
“老刘,他走了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踏仙君靠在塌上,声音语调都找不出一丝波澜。
刘公毕恭毕敬地道
“楚宗师没有走,他找遍了死生之巅,似乎在找什么人。”
踏仙君闭上眼,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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