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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禅城去大阪的列车上,空气混浊燥热,拥挤的人群难免肢体接触,别人汗湿的手肘不知多少次擦过去,找到了车票上的位置坐下的时候,大家都是烦闷的表情。
棱雪凉也讨厌夏天,棱雪家的人都讨厌太炎热的环境,不过他们的个性十分稳定的传承下来,棱雪凉也把背包翻过来放在前面大腿上,打开了带的矿泉水,手掌贴在瓶身,一股冷气冒了出来。
他咕咚咕咚喝完了半瓶,对面的座位有人坐了下来。
“可以帮个忙吗?”女孩甜甜的笑着,也取出了一瓶三得利乌龙茶。
凉也看了看她,贴了上去。
“谢谢。”女孩说:“真是得救了啊……”
虽然她有些夸张的那么说,凉也还是捧场的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会儿。也许是女孩长得很不错,而凉也才十六岁,这个年纪对于漂亮女孩的抵抗力总是很低的。
“我也是去参加婚礼,”凉也说:“我姐姐的婚礼。”
“好巧,我们果然很有缘分。”女孩毫无顾忌的说:“给你看,这是我姐姐的照片。”
她翻出手机里一张姐妹的合照,凉也看了一会儿不由的承认那个姐姐果然和女孩长得很像,但是他没有姐姐棱雪冷的照片。
“因为某些缘故,我其实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凉也挠挠头承认。
“欸,”女孩失望的说:“那么去大阪之后不就不能出来玩了吗?”
凉也趁机和她交换了fb和推特的账号,互相关注,接着下车之前的时间,都在讨论最近的一款抽卡游戏。
下车的时候山灵的姐姐果然来接她了,那个打扮的很像知性白领姐姐的女人拖走了依依不舍的女孩,凉也在她消失之前都在隔着人群挥手。
比炎热的夏天更让人讨厌的,就是陌生的城市的夏天。
棱雪家的别墅,外部看起来很华丽,接待凉也的据说是家里的管家。他也不是很清楚,过去十六年里,见到父母的时候只有三次,小学五年级的占据了下午,交接了工作之后,凉也带着她去附近的奶茶店,一人一杯奶茶,他又一次的贴着奶茶的杯子帮她加冰块,山灵忍不住甜甜的笑了出来。
“珍珠好硬,”凉也评价了一句,又看了看前面:“不急着回去的话,去看电影吧。”
“好啊,不过我来买电影票。”
凉也没有意见,排队的时候山灵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凉也侧过头,脑袋轻轻撞了她一下。
“果然凉也君没有女朋友吧。”山灵小声的说。
“谁说的,”凉也勾住了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有哦,不正在陪我排队吗?”
山灵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吸了一口他的奶茶,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玩到黄昏的时候才告别,山灵一路发着短信,不时告诉回家路上的凉也她到了哪里,仿佛世界上每一刻都那么有趣。
凉也回家的时候,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黄昏下的天空。镜头里白色的长发轻轻飘扬,他看到了窗台上撑着手臂的棱雪冷,憔悴又虚弱的样子。
他一下子无法回避这一幕。
有人站在不远处,那些人会防止这里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凉也沉默的回到了房间。他的手机刚刚接受了一封邮件,是他的手术的确认邮件。
在正式手术之前还需要做一些检测,凉也一下子跳起来,认认真真的写完了回复,确认了术前检查的日期。
手术就在下周五,婚礼之后他就可以不回来了,直接在医院等待手术,那对夫妇不会发现的。凉也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连续打了好几个响指,才把空气的温度降下来。
他抱住了抱枕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用力闭上了眼睛。手机又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山灵拍的“姐姐家阳台上的天空”,一样温柔的黄昏,可爱的表情和波浪的语气,未尽的温柔思念。就像认识了很久,可以毫无顾忌的喝一杯饮料,也可以坐在走廊下说今夜的月色格外温柔,一点也不奇怪。
可明明才见过几次,聊了十几天而已。
凉也不由蹭了蹭抱枕,傻乎乎的笑了一会儿,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又加了游戏好友。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没过多久,窗外的月亮爬上了高处。
这一周很快过去了,一晃就到了周二,为了鱼、汉堡肉、西蓝花,还有一份大的,用包袱皮包好了。
“妈妈,今天爸爸送我去学校!”
凉也微笑了一下,把便当递给了安德瓦:“路上小心。”
送灯矢到了学校不久,安德瓦回到了事务所。一整天他都没有出去,直到傍晚匆匆忙忙要离开的时候,织田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哪里有临时工作?”
“不,学校到点了。”安德瓦说:“我要回去了,其他事就麻烦你了。”
去学校的路上异常不顺利,因为堵车安德瓦频繁看着手表,一向在琐事缺乏耐心的他看着前面的茫茫车流进退不得,不过到了学校之后很快就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了灯矢。
回到家里,凉也站在门口等待着,不去学校接孩子的他一样很担心,直到看见那两个人回来才松了口气。空缺了半年之后,安德瓦又开始日常训练,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灯矢吃的比从前更多,心情也比之前更加开朗了。
凉也哄了夏雄一会儿,这个孩子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晚上不会夜醒,睡饱了不吵不闹,吃东西也很乖,谁抱他都高高兴兴的笑,安德瓦接过来抱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夏雄不仅没觉得这个新姿势哪里不舒服,还笑着想去抓安德瓦的头发。
一旦觉醒了个性,安德瓦指定的计划也有了新的进展。一年之中,他对灯矢的能力越发有了信心,唯独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训练时的灼伤。要使用火焰就必须对自己的火焰有所抗性,但是随着训练提升能力,灯矢身上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灼伤。
凉也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一度以为这是训练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但是安德瓦随后找到了医生咨询,医生在他们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灯矢的能力毫无疑问是火焰,但他的体质更倾向于凉也的冰的性质。
凉也立刻转过头去,生怕安德瓦说出什么话来,他提起来十二分的警惕,医生无奈的说还是请你们放弃吧,安德瓦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沉重颓丧。
但这却使凉也忽然安心下来。
他捂住了眼睛,站在走廊上,安德瓦去另一个区域拿了烧伤的药回来,不加怀疑的抱住了他,凉也放下手,低声说:“灯矢怎么办?”
安德瓦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勉强了,他撑不住的。”
凉也放下了手,眼睛通红,里面都是血丝。他看着安德瓦,不由问了下去:“那你呢,你的目标呢?你不是说他……”
“他是我儿子。”安德瓦嘶哑的说:“我知道什么对他好。”
在回去的路上,凉也靠在车窗上,安德瓦开车。他们一路上没说话,安德瓦不知道凉也是不是在考虑如何拒绝再生下一个儿子,这一年多的平静和安宁让他打心底里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状态,如果凉也提出来,安德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无论是冬美还是夏雄都没有那样的资质。
灯矢从学校里回来就和弟弟妹妹一起,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安德瓦特意去房间里看了看他,除了巨大的失落,那些斑驳的伤痕让他心脏烧起火焰,一阵阵灼烧的痛楚。他小心的拧开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膏,抹在灯矢手臂上的伤上,凉也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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